碎玉集的夜雨淅淅沥沥地落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陈棠满脸疲惫与决然,紧紧攥着已然裂开的青铜骰子,孤独地跪在一片瓦砾之中。
再看陈平安,他的独眼已经完全被妖纹吞噬,模样可怖。
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扭曲的虬龙在皮肤下挣扎。
他的掌心之中,玉纹正一寸一寸地崩裂,每一道裂痕都仿佛在诉说着他承受的巨大痛苦。
而那妖圣七目的本体,正从骰子的裂缝中缓缓探出锋利无比的利爪,它那九只血红色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将整座城池映照得如同炼狱一般,猩红得让人胆寒。
“阿棠……开罐……”陈平安艰难地从喉间挤出这声嘶吼,他将铁剑狠狠插在地上,以此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声音微弱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柜底……娘亲的鎏金……”
陈棠的目光立刻投向柜底,那尊缠着裹尸布的鎏金罐此刻正剧烈地震颤着。
随着罐体的抖动,封存已久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胎记共鸣的通道,汹涌地涌入陈棠的脑海。
原来,三百年前,陈清都毅然决然地剖出自己的双生剑魄,分别封入罐中。
其中一魄镇守长城,抵御着无尽的邪恶;另一魄则守护着家族的血脉,庇佑后人。
然而此刻,从罐中飘出的,却是半截染血的襁褓布。
“哥,接着!”陈棠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割开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就在血浸襁褓布的那一瞬间,远方剑气长城的七十二碑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碑上“剑气长存”四个大字光芒大盛,随后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虹,以雷霆万钧之势贯入兄弟二人的体内。
刹那间,兄弟俩的双生玉纹在虚空中奇妙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座神秘的剑阵,
释放出强大的力量,竟将妖圣那伸出的利爪生生压回了裂缝之中。
“陈家人……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妖圣在虚空中疯狂地咆哮着,
那声音如滚滚雷霆,震得半城的屋瓦“噼里啪啦”地碎落一地。
它怨毒地嘶吼道:“当年陈清都竟敢剜心饲妖,今日你们这些小辈又要……”
“给我闭嘴!”陈平安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独眼淌着鲜血,却透着一股决然。
他手中的铁剑燃起了玉色的火焰,那火焰摇曳中透着无尽的凌厉。
随着剑气纵横掠过,虚空之中竟缓缓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光影画面——只见青衫儒士齐静春气宇轩昂地立于城头之上,
神色从容,以指为笔,在妖圣的眉心稳稳地刻下了一个大大的“镇”字。
而在他的身后,一位陈家妇人怀抱着双生婴孩,眼神中满是坚毅与慈爱。
就在这时,陈棠只感觉自己的胎记突然如被烙铁灼烧一般,疼痛难忍。
与此同时,亥字罐中的青丘命牌“咔嚓”一声应声而碎。
怀玉的虚影从那破碎的碎片中袅袅踏出,九条尾巴如灵动的绸带,瞬间缠住了妖圣的九只眼睛,
大声喝道:“陈清都当年留下的这笔债,你妖圣今日该还了!”
“就是现在!”宁姚一声高呼,手中的“大荒”古剑高高举起,引动天际惊雷滚滚而来。
那磅礴的剑气如汹涌的洪流,径直劈开了妖圣的左目。
趁着这绝佳的时机,陈棠拼尽全身力气,将那襁褓布狠狠按入骰子的裂缝之中。
布上那干涸了三百年的血渍,一遇到妖气瞬间沸腾起来,缓缓凝聚成陈清都的执念虚影。
“陈氏后人,都给我看好了!”那虚影威风凛凛,并指如剑,
随着他的动作,剑气长城的七十二碑竟然拔地而起,在高空中重新拼接组合,渐渐拼成了一把巨大无比的剑的模样。
他大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剑气长存’!”
巨剑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落下的刹那,陈平安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弟弟陈棠。
他心口的玉纹此刻竟化作一道道坚韧的锁链,紧紧缠住了妖圣。
他那仅存的独眼中,倒映着陈棠满是惊恐的面容,声音微弱却急切:“阿棠,其实当年娘亲剖出的剑魄……”
可惜,妖圣那凄厉的惨叫瞬间吞没了他未尽的话语。
就在陈清都的剑气贯穿天地的那一瞬间,陈平安的躯体如脆弱的琉璃般开始龟裂,一道道玉纹从他身上寸寸剥离,向着骰子的裂缝飞去。
陈棠见状,疯了一般朝着兄长扑过去,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伸出手,只抓住了兄长那已然褪色的剑穗。
那剑穗上,歪歪扭扭绣着的“棠”字,是七岁那年他亲手为兄长绣上的,如今却成了他与兄长最后的联系。
“哥——!!!”陈棠仰天悲呼,声音在这血腥的雨夜中显得格外凄厉。
随着妖圣被制服,那虚空裂缝轰然闭合,剑气长城的七十二碑也归位如初,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小主,这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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