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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含璋未着寸缕,乌发披散在白皙的脖颈间,顺着锁骨滑落,跌入一片柔软云朵中。
再往下,是不盈一握的细腰。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阮含璋的细腰犹如白瓷梅瓶的细颈,双手便可掌握。
佩兰看着她的目光,同逸香阁那些妈妈们一模一样。
嫌恶又满意。
“才人,今日是你的福气。”
她语气难得和缓,带着长辈的慈悲:“若是还留在过去,才人如何能有今日这般荣华富贵的日子?”
这话说得含蓄,只有两人能听懂。
是啊,若是留在逸香阁,阮含璋一个扬州瘦马,早晚一双玉臂千人枕,如何能入宫为妃,专侍奉一人。
更何况还是皇帝。
对于阮家来说,选了她作为替代,是给她的恩赐,也是她的福气。
阮含璋低下头,有些羞怯,又很感激。
“多谢老爷和夫人,也多谢姑姑这些时日的关照,”她顿了顿,语气非常诚恳,“我会好好侍奉陛下,为阮家更添荣光。”
佩兰轻蔑地看她一眼,语气依旧和善:“你知道就好,日后二小姐入宫,你们姐妹联手,等着的就都是好日子。”
这个二小姐,其实才是阮含璋。
阮含璋心中冷笑,道:“还望小姐早日康复。”
沐浴结束,这一场谈话随着水流被冲散。
晒了一整日的金乌往西爬去,渐渐隐没在波诡云谲的云层中。
阮含璋很紧张,她没有多少胃口,侍寝也不能多用晚膳,便简单吃了一小碗红枣小米粥,又吃了一个水晶虾饺,便作罢了。
一晃神,便迎来了晚霞。
落日熔金,暮色四合。
整个玉京被暖红的晚霞笼罩,巍峨高大的长信宫矗立在天地分界中,静默回望一整个春日。
今日是第一次侍寝,佩兰也很用心,同稳重的红袖一起忙碌,最终选了一身水红香云纱衫裙给阮含璋换上。
阮含璋皮肤白皙,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配上水红衣衫,更添三分妩媚颜色。
青黛手巧,给她梳了一个牡丹髻,一支喜鹊登枝发簪别在发间,珍珠流苏在她圆润的耳畔边轻摇。
端是国色天香。
她站在那,就是一幅仙女图。
佩兰也很满意,她上下看了看,最后在她唇上轻点胭脂,道:“才人这般美丽,谁人看了能不动心?”
整个棠梨阁气氛都很欢快,阮含璋这般美丽无双,必能博得盛宠,一路高升,享尽荣华富贵。
阮含璋笑容清浅,带着三分羞怯,两分期盼,道:“走吧,姑姑。”
佩兰便上前来,扶着她往阁外行去。
阮含璋为大理寺卿嫡长女,于元徽五年二月入宫选秀,一月教导修习,最终于三日前被封为从六品才人,安排住于东六宫听雪宫后的棠梨阁。
今上景华琰龙章凤姿,鲜衣怒马,年岁刚及二十有三,他是先帝的嫡长子,十岁便封为太子,一路顺风顺水位及九五,上至皇叔姑母,下至皇弟公主,皆对其俯首称臣。
登基五载,这是宫中第二次选秀,原本安排给阮含璋的是听雪宫后殿东配殿,然听雪宫的主位慕容婕妤忽染病重,需要静养,阮含璋才被挪去了东北角的棠梨阁。
虽也在听雪宫宫中,棠梨阁却比西配殿要更敞亮,窗明几净,宽敞雅致,其实比西配殿更好,往年能住在此处的,多是中位妃嫔。
这已是恩赏,阮家自无二话。
阮含璋带着佩兰一起穿过侧门,顺着游廊往垂花门行去,准备穿过前殿出听雪宫。
来接才人的迎喜轿就在宫门外,就等她到场。
阮含璋面上含笑,仪态优雅,行走之间脊背挺直,落落大方。
忽然,阮含璋鼻头微动,她侧过头对佩兰道:“姑姑,蔷薇花露可带了?”
佩兰便分神回想,道:“带了的,才人放心。”
这一说话,佩兰的心思就被带去了别处,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刚一跨过垂花门,佩兰一脚踏出,忽然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往前栽倒而去。
“姑姑!”
阮含璋下意识伸手扶她,刚抓住她的胳膊,两个人就一起不受控制往边上倒去。
也是凑巧。
恰好有个小宫女路过,见了这般情景,两步上前,努力扶住了要跌倒的两人。
只可惜,她手中端着的白玉瓶被打落在地,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一股浓郁的玫瑰香飘散出来,钻入阮含璋的鼻尖。
她眉心微皱。
然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她忙去看佩兰姑姑:“姑姑,你可有事?”
佩兰崴了脚,脸色有些青白,她扶着阮含璋狼狈站起身,凌厉地看向那个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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