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又红又肿,在护工慎之又慎地摁揉下,磕磕绊绊地吐干净了。
而后,护工两人合作,给轮椅更换新的坐垫,给栾喻笙换好洁净的衣裤,穿好鞋袜,在他麻杆一样的腿上盖上新的毯子,将他送回餐桌前。
“久等了。”栾喻笙入座,笑笑,“菜都冷了,茹雅,你再点点热的吧。”
他仍气度非凡,透着威严与倨傲,可即便只字不提,他面容溢出的倦意显而易见。
郑茹雅用餐巾不沾染口红地擦拭嘴唇,柔笑潋滟道:“谢谢栾总的盛宴款待,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此时,她的手机已成了正面朝上。
她点亮手机屏看时间:“栾总,时间不早了,您明天还要忙工作呢。我家里人管我也管得严,说来难为情,我都这么大了,还有门禁时间。”
“抱歉,今天招待不周。”栾喻笙心领神会,“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送你回家来抵消我的不周到?”
“麻烦栾总了。”郑茹雅拿起手包,笑容温雅,“荷梓姐,哥,我和栾总就先回去了,你们吃。”
*
直到出了餐厅门,栾喻笙都不曾再看印央一眼,印央愤愤地追他的背影追到又气又失望。
回头来,她筷子一通乱戳,把鹅肉分得支离破碎:“嘁,发什么神经!”
抱歉,抱歉,抱歉!
一口一个抱歉!一口一声茹雅!
他栾喻笙都没对她印央这般客客气气过!
“央央,狮头鹅挺贵的,你这种吃法很浪费。”郑柳青无奈笑道。
“哦。”印央停筷子,又把碎肉拢在一起,闷闷地嘟囔,“对不起啊,柳青,没想到会碰上栾喻笙!今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饭都不好吃了……”
“我倒没有。”郑柳青将筷子放在筷托上,和煦如晨曦,“我就是来吃饭的,我觉得饭很好吃,我没受别人的影响。”
印央心头一震,听出了话中的深意。
他神色中有落寞,但释然与真诚更甚:“央央,栾总和你是同样的心情。”
“才不一样呢。”印央不服输,她又不是来相亲的。
“好了,喝碗汤解解气。对了……”
感情之事,旁人不便干涉,郑柳青主动聊起了别的,继续旁观者清。
*
星幕高悬,豪华商务车穿梭于斑斓的霓虹,初夏的风,柔得像丝绸,抚摸车窗上栾喻笙沉冷的侧影。
“茹雅,我今天说的,还希望你能仔细地考虑。”栾喻笙被束缚带捆在座椅上,手脚摆得端正。
“嗯,我会的,栾总。”
他的旁侧,郑茹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祖父那边,可能有点难说通……”
“我知道,所以,我第一个找你聊。”栾喻笙薄唇启合,“你祖父守旧,抗拒现代科技进入传统中医药,就连医馆,都采用最传统的挂号、叫号方式。”
他转过头来:“一成不变未尝不可。中医,是老祖宗几千年智慧的浓缩,该保留的,一定要保留。但在守好根源基础上,有所创新,也未尝不可。”
郑茹雅认同:“我自幼学中医,但读大学时,也辅修过经济与金融,所以,我略懂一二。栾总,就像你所说,未来,康养产业有巨大的发展潜力,能和栾氏合作去做科技养生项目,是我们郑家的荣幸。”
“郑家耕耘中医药事业多年,有口皆碑。”栾喻笙诚恳道,“是我合作的最佳人选。”
“栾总,我会跟祖父旁敲侧击的。”郑茹雅放在膝头的双拳微微紧攥,“也会委婉地向祖父建议。祖父最疼爱我,我想,他会愿意听听的。”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卸下上位者的姿态,栾喻笙平等地和郑茹雅对话,他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郑茹雅也松弛了许多,聊起:“我妈跟我说,让我务必重视这场晚餐。因为这不仅是场相亲,也是栾总想找专属中医了,是对我的双重考量。”
笑得含蓄,她显然也松了口气:“可是栾总,这两项,您一项也没提。”
因为这两项,他都有不可撼动的唯一人选,他愿意为她力排众议。
自看了郑柳青发来的消息,郑茹雅便懂了,为何栾喻笙约她约在了这家店,为何约今天,也懂了,他为何不找郑柳青,而是找了自己。
同时,郑茹雅也倍感庆幸自己没太多嘴,没撮合荷梓,和自家那闷不吭声却明着暗恋的哥哥。
情敌啊情敌。
自家哥哥居然被堂堂栾总当作了情敌。
“抱歉,茹雅。”又是一声致歉,栾喻笙道,“这顿饭,我利用了你。”
摇摇头,郑茹雅握紧手机,双颊晕开浅淡的绯色:“栾总,是我要谢谢您呢。要不是您请我吃饭,我哪里有机会加到荷梓姐的微信。”
哪怕只是听到她的艺名,栾喻笙的心口都紧缩了一下。
他音色如夜深沉:“你回去,可否告诉你的母亲,你和我聊不来?或者其他的任何理由都没关系。”
残疾、年长、无趣,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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