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天哪,这个念头到底有多荒谬,她怎么会真的喜欢上裴延年?明明裴延年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武夫,不通文雅,还见过她最丑陋的样子,她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自己弄错了。
江新月内心交错挣扎着,无数个片段在脑海中划过,抬起的手又缓慢地放下,僵硬地被男人拥入怀中。
在昏暗狭窄的室内,灰白的光透过窗户晕染进来,将两道身影无限拉长。
可是抱着的时间太长,她的腿开始发酸。潮湿的雨天里,她又忍不住朝着男人的方向靠了靠,卸下一点身体的力道。
就靠近一点点,应该不算是喜欢吧。
——
荣春院。
自从老夫人出事、自家大夫人被禁足、周嬷嬷被审讯之后,荣春院中的下人全都人心惶惶。她们大多数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数知道内情的下人被打过招呼三缄其口,未知的恐惧让人心更加浮动。
而邵氏看起来很淡定,每日都跪在小佛堂前烧香拜佛,实际上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倒是不怕死,这么多年也早就活够本了。可裴策洲怎么办,他还那么年轻,随便动一点手脚就能永远被留在汾州。
她可不相信裴延年是什么好人。
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凶悍之辈,心肠不知道要比常人硬上多少倍,知道自己的妻儿被人算计,不可能无动于衷。也就只有老夫人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什么顾家的纯良之辈。
邵氏每多过一天,就后悔一次。不是后悔当初自己出手,而是后悔没有下药成功,让江氏一尸三命。
以至于每天晚上,她都能梦见裴延年在接到来自京城的消息之后,狞笑一声,挥动长剑直接捅进裴策洲的心脏。
她的策洲啊,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策洲啊,如同他的父亲一般浑身是血地就被抬了回来,永远长眠在那四四方方的棺椁中。
每日被惊醒之后,她都会跪在小佛堂前,手中的珠串捻动得飞快。
祈求她的策洲,能平平安安地归来。
裴策洲从主院出来之后,就撑着一柄油纸伞来到荣春院。
院子里的下人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围过来时眼里都放着光。
“大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在小佛堂,吃喝就那么一点,还不允许我们这些人进去打扰。”
说话的是李嬷嬷,也是那天为数不多知晓内情的。她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那天醒过来就听到夫人病逝的消息,如此的话她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下人一个都逃不掉,最轻的都要被全家发卖。
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谁想到还要过上提心吊胆的生活。
“我娘一直在小佛堂里?”
“这些天一直在……这些天她瘦了不少,也就强撑着一口气。老奴提议说请大夫过来看看,她也不许,就这么一直干耗着。大公子,夫人最在意您,您也多劝劝。”
裴策洲绕过游廊,来到荣春院的东北角,站定在设立的小佛堂门口。
小佛堂如今大门紧闭,浓重的檀香味却从边边角角的缝隙中袭来。
这说明小佛堂中的香火就没有断过。
裴策洲垂下眼眸,心里也好受一点。看来他娘就只是一时糊涂,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李嬷嬷极为有眼色,见少年站在门口始终没有进去,便主动上前轻轻将门给推开。
邵氏仍旧闭着眼,跪在蒲团前平静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过来打扰,都退了吧。”
雨声在此时格外明显。
在听见身后始终没有离开的动静之后,她不悦地蹙起眉头,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
她先看到了一位男子身影。
这段时间黑暗中呆得太久,乍然见到光亮,只能眯起眼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而后神魂巨震。
——她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裴清安。
她甚至舍不得眨眼,眼眶逐渐开始酸涩,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娘。”
裴策洲的一声将所有的梦境都拉回到现实当中,邵氏反应过来之后,眼泪流得更汹涌。
李嬷嬷见到这个情况,慢慢走了出去。裴策洲迈过门槛先走进来,掀开长袍对着佛像跪下去,“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对着邵氏说:“娘,我回来了。”
就算是沐浴过,裴策洲身上的狼狈样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掉,胡子拉碴,人也消瘦很多,脸上还多了很多细小的伤口。
见到他安全回来,邵氏那颗惶惶不安的心落下来大半。可一见到裴策洲的狼狈样子,又忍不住心疼起来,猛得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
“嘶……”裴策洲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邵氏不明所以,想要碰儿子又不敢,盯着他手臂的位置,手指蜷缩着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养个两天就好了。”裴策洲怕她担心,还抡了抡胳膊给她看,“你看,其实正常的动作都可以。”
邵氏却全然没有听进去,脑袋嗡鸣,脑子里陡然出现裴延年冷笑着在背后放冷箭,居高临下看着裴策洲摔倒在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