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母亲在侧自然一切都是习惯的。”殷乐漪客气疏离,“母亲在宫中独木难支,幸而有裴少卿还愿意帮衬母亲寻找芙蕊的下落,芙蕊多谢裴少卿。”
“殿下折煞微臣了,助娘娘一臂之力是微臣的本分,更何况寻回殿下亦是微臣的心愿。”裴洺发自肺腑,“如今能见到殿下平安归来,微臣便心满意足。”
他言辞之间一片坦诚,只求殷乐漪平安。可他裴氏一族通敌叛国在前,殷乐漪心中实难放下这件事,待裴洺一如从前。
她沉默良久,重新开口:“多谢裴少卿,只是我如今身份尴尬,裴少卿还是莫要在人前再唤我殿下了。”
母后虽是贵妃,但殷乐漪却不是魏国的公主,在这宫里她需得谨言慎行,半步也不能行差踏错,否则传到魏宣帝耳朵里,便给了魏宣帝除掉她的由头。
“是微臣思虑不周了。”
“无妨。”
裴洺重新打量殷乐漪,见她神情淡淡,与他记忆中时常巧笑嫣然的模样大相径庭,猜想她定是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陆乩野蒙蔽圣听,违背圣意。朝中的大臣这几日每日都在上奏弹劾他,陛下虽还未下旨定他的罪,但他即便侥幸不死,他骠骑大将军的位置恐怕是保不住了。”
“届时他被贬为庶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殷乐漪垂下睫羽,端起面前的清茶掩面茗了一口,轻声问道:“他可有上折自辩?”
“他这几日都不曾来上朝,众目睽睽,铁证如山,他便是自辩也无用。”
陆乩野私藏芙蕊公主,裴洺恨不能将其手刃,这段时日一直派人盯着骠骑大将军府的一举一动。
“他大约也知晓自己大限将至,这几日都待在他的府邸里侍弄芙蕖花,一个都城的芙蕖花都被移植到了府上,可活不过两日便尽数凋谢。”
“他为得一池盛开的芙蕖,又派人千里迢迢去岭南寻。秋日里寻夏日开的花,违背天理伦常,定是已神志不清了……”
殷乐漪握着茶盏的手指不由得收紧,陆乩野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剑走偏锋,行事极端。
他若当真是神志不清她还要谢天谢地,可陆乩野非要挟着那一池的芙蕖花不放,难道便只是纯粹的想在秋日里寻一株活的芙蕖花吗?
可他寻到了又能如何?
陆乩野即便不想放过她,他们也不会再有接触的机会。
殷乐漪往后要在这魏国宫墙中做一个身份尴尬的公主,而他陆乩野只会成为一个失了官职和宠信的凡夫俗子。
他不再是魏国的将星,也不再是手握兵权的少年将军,更不再是权倾朝野的肱股之臣。
陆乩野前二十年所有的功绩和名声,都毁在了殷乐漪的手上。
这何尝不是陆乩野掠她大晋城池,杀她大晋士兵,折辱大晋公主该有的报应。
裴洺身为外臣,不宜在后宫多待,陪同殷乐漪与贵妃逛了半个时辰后便告退了。
回到雍华殿,用过晚膳沐浴之后,殷乐漪躺在母亲的床榻上与母亲同枕共眠。
她这几日都是如此,跟个孩童似的黏母后黏的紧。
可今夜她还未睡上片刻,宫婢便匆匆进殿来禀:“娘娘,陛下今夜要来娘娘寝宫歇息。”
贵妃只得揽着殷乐漪从床榻上坐起,对她和颜悦色道:“乐漪,你今夜便在偏殿住下。”
殷乐漪紧紧抱住母亲,抿唇不发一言。
贵妃温柔的拍拍她的背,“听话。”
殷乐漪保持这个姿势僵持许久,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被宫婢带到了一旁的偏殿就寝。
一炷香后,魏宣帝驾临雍华宫,贵妃起身相迎。
魏宣帝扶起贵妃,“朕这几日都不曾来寻你,可是给足了你们母女相处的时间。”
“臣妾多谢陛下体恤,臣妾膝下只得乐漪一女,她自小便是臣妾娇养长大的。如今好不容易将她寻回到臣妾身边,臣妾便想更多疼爱她几分。”
贵妃靠在魏宣帝胸膛,“只是她如今身份微妙,臣妾恐她在宫中久居难免会有闲言碎语,便大胆想为女儿求一求陛下。”
魏宣帝精明,“贵妃可是想给女儿求一个名正言顺的公主身份?”
“臣妾能得陛下垂爱已是臣妾之幸,臣妾又怎敢奢望女儿得如此厚爱?”
要想名正言顺便要记入宗谱,贵妃又怎会让女儿弃了
晋国皇室的身份转投敌国,她早有对策,“臣妾想为女儿求雍华殿后方的那一座小殿,她若能有自己的殿宇,做个小小的一宫之主,便能遏制那些风言风语。”
她为女儿思虑的周全,有了自己单独的殿宇,即便不入宗谱,那些宫婢和太监们也必得将她当做主子看待,不敢乱嚼舌根。
魏宣帝不置可否,“贵妃为女儿煞费苦心,可见女儿一回来,便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女儿身上了,连朕都成了陪衬。”
贵妃与魏宣帝一同上榻,放下帷幔,轻轻一笑:“陛下竟还要与小辈们争风吃醋,可真是让臣妾吃惊。”
……
偏殿熄了火烛,寂静无声。
殷乐漪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她无法入睡,爬起来重新穿好了衣衫,不曾惊动宫婢,走出偏殿,站在廊下望向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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