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也是了,谁家好人把那么小的女儿送到去家千里的虎狼窝里给人当妾。
她刻意逗缨徽开心:“还说你也要入股,我店都开起来了,你说怎么办?”
缨徽果然乐了:“那你说怎么办。”
王鸳宁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帮我招徕顾客,我分你一成、哦不,两成干股。其实我铁打得挺好,就是名头没打出去。”
缨徽满口答应,又说:“这事还用我来做啊,你兄长不是更便利?”
“可别提了。”王鸳宁拧眉:“他总觉得这不是女孩子该做的,可话又说回来,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那些框框都是人圈出来的,也不全合理。”
两人闲话间,李崇润拆好了一整盘蟹,将蟹腿儿和蟹黄儿分开盛放,推到了缨徽的面前。
缨徽提箸吃了一口,虽有些凉,却觉这是吃过的最鲜美的蟹。
她望向李崇润,粲然一笑,李崇润的那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高照容在一旁看着这小两口,颇有些感慨,还是忍不住操心:“既然要办婚事,那得抓紧,里头琐事多着呢。我先去筹备,拟了单子给你们过目,最终还是你们做决定。”
李崇润说:“又要劳烦姨母操心了。”
高照容心里乐,偏要拿话刺挠:“我可能上辈子欠了你的,活该要一辈子给你操心了。”
李崇润低头笑了笑,道:“回来的路上,我与徽徽商量过了,婚事一切从简。”
这是缨徽提出来的。
她正以为诸事皆妥,热火朝天地展望婚仪,听到阿兄的消息,才恍然惊觉,定州未定,还有大战。
将士们将要浴血,她怎能在后方心安理得奢侈。
遂提出,一切从简,将俭省下来的银两用做军费。
高照容听罢,对缨徽简直刮目相看,忍不住拊掌:“好,有都督府女主人的气派了。”
她夸赞过后,又宽慰:“虽说俭省,但我必不会办得太寒酸,届时亲朋相聚,都是真心祝福。”
提起亲朋,缨徽又有些惆怅。
她想,如果阿兄在该多好。
可是转念又想,阿兄正在定州,做他想做的事,做他擅长的事,虽然危险,他必然是快活的。
只要大家都快活,何必非要困在一起呢。
经历了一道生死劫难,她的脑子好像变好了,从前许多想不通的事都能想通了。
她哄了自己一遭,又乐起来,故意逗李崇润,凑到他跟前,低声问:“七郎,你愿意娶我吗?”
李崇润握住她的手,挚情道:“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正日子定在了腊月初九,是周历上绝佳的好日子。
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定州军就先攻打幽州了。
范炎比之前的薛昀要聪明太多。
他知道,雄踞两州的李崇润必不会留他太久,因而在收拢了部分檀州军后,不等李崇润休养生息,便立即来攻。
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才有奇效。
所幸,李崇润早有准备。
他改制幽州兵制,册立上将军和左右中郎将,勤加练兵,等的就是这一天。
但这一仗,打得分外艰难。
范炎是李崇润遇上的所有对手里最难对付的。
檀州军素来骁勇,又视李崇润为弑主死敌,战起来格外癫狂。
范炎这厮让收拢来的檀州军打前站,领着他的亲兵在后面坐收渔利,几场硬仗下来,幽州军损伤惨重,而定州军几乎毫发无伤。
关键时候,谢世渊带着亲兵和幽州暗卫从后方包抄。
他提前送了消息进城,与李崇润合力攻伐,成犄角之势。
因幽州城墙坚硬,范炎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破城上,未曾关注后方,被攻得突然,仓皇败逃。
这是幽州对阵的第一场胜仗。
虽然鼓舞了士气,但范炎很快收整残军,逃回了定州。
这一回轮到李崇润痛打落水狗。
大战期间,因遇荒年,幽州城内灾民不绝,缨徽干脆领着城中的官员女眷们开粥铺赈灾。
王鸳宁的铁铺也不打铁了,在那炉灶上支了口大锅,用来煮粥。
缨徽练了几日,已经能独自掌勺。
王鸳宁蹲在灶前,一边给她添柴火,一边揪着张小嘴抱怨:“本以为拉了你这都督娘子入股,能保我生意兴隆,谁成想,生意没做起来,连我吃饭的家伙什儿都给征用了。还有我那兄长,更是没法说的。真不知道要你们这些靠山,一天天的有什么用。”
缨徽执铁勺,搅和着热气腾腾的米粥,笑说:“好阿宁,我保证,等打完这场仗,我让都督把校骑营的兵器单子都派给你。”
王鸳宁瞬时眼睛亮起来:“真的?”
缨徽拍着胸脯跟她保证。
真不真的,就看看到时候李崇润听不听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