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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无为眉头皱起来:“封槐。”

  封槐含糊的、不知死活的哼笑声隔着水池传来,封无为额头青筋跳了跳。

  两个人在温泉池子里胡乱闹了一通,封槐自己非得手贱招惹人,到了后来又哭着求饶告错。

  封无为这次没心软,把人扣在岸边,好生教训。

  等到天亮的时候,封槐哭得囫囵,半睡半醒地捂着可怜的、皮肉单薄的小腹。

  他恍惚有听见他哥的声音:“睡一会。”

  于是便彻底、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全然是白天,封槐茫然地看了眼对面昏暗的马车内饰,还能听见马蹄哒哒之声。

  “快到了。”封无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封槐转回头,从他哥的腿上坐起来,头晕脑胀道:“快到……我们去哪?”

  “去看你的奖励。”封无为说,“还有你之前想知道的一切。”

  封槐现在听不得“奖励”这个词,下意识就腿软发酸,想捂着肚子逃走。

  他问封无为:“昨天……不算吗?”

  封无为抓过他的腰,把他放回自己怀里,似乎笑了一声,似乎没有,坦诚而客观地说:“昨天的,算情之所至。”

  封槐顿时老实下来,面红耳赤地缩回他的龟壳——他哥的怀抱里,埋着头装死,发出些含糊不明的气音:“唔唔、嗯……”

  天知道,他那个刻板、不动如山、不解风情的哥哥,去哪里学来这些直白的情话。

  “到了。”封无为率先跳下灵力驱使的马车,封槐披着他的外袍,也跳下去——

  山丘落拓环绕,四野无人平静,在景色最好的地方落了一座四方的篱笆院子。

  里面是东西两面厢房,后面一座主屋,背后还有小厨房,院中梨树蓬勃,印出斑驳的树影。

  树下水缸还漂着西瓜,竹编的藤椅在风里摇晃。

  比他烧掉的那一座院子,更漂亮、更合他心意。

  封槐怔怔开口:“给我的?”

  封无为轻轻地弹了他额头一下:“给我们的……所有的布置,都按着之前的院子来的。”

  他拉着封槐绕过篱笆,走过院子,像是他们当初终于攒够钱,买下自己的家,第一次走进去时一样。

  他沉默无声地告诉封槐,他和封槐一样,都曾深深地想念过那座院子,那时候亲密无间的时光。

  “我一直想,等你回来的时候。”封无为拿起桌上翻得破旧的画本,随手翻过,平静地说,“就把你绑来这里……环山之中,我设了七十一道阵法。”

  封槐像是吓到了,呆了一会开口:“为什么选这里?”

  封无为因他奇怪的关注点,看了他一会后,转瞬即逝地笑了一下。

  “绑来这里,你出不去,谁也进不来。”封无为说,然后才慢慢道,“这里是当年的长野附近,你我诞生的地方。”

  他用的词是你我,而不是他。

  倒也没错,封槐在附近的村子为人收养,他从长野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封无为拉着他,在藤椅上坐下:“封槐,你有想过自己的出身吗?”

  封槐当然想过,小时候想得尤其多。

  收养他的人家,最早就告诉了他,他并非亲生,收养他,也只是家中尚有余粮,儿子又不多,捡个劳动力。

  封槐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从小就阴沉、寡言,不讨人喜欢,和后来的性格大相径庭——

  很难否认,他之后是否刻意模仿了那些受欢迎的孩子,只是学得不那么好。

  总之,他那时候宛如幽灵般在村子里生活,干活、吃饭、睡觉。

  偶尔空闲下来,他就会茫然地想象,自己的父母是谁,是怎么样的,又为什么丢下他,是否还有别的兄弟姊妹。

  等再后来,他成了洪水里、石桥下的怪物,看着那些人幸福地来来往往,也无数次怨毒地憎恨丢下自己的人。

  等到遇到封无为,他就很少想了。

  没有亲人,那封无为就是他自己选择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的兄弟,他的爱人。

  “没怎么想过。”封槐不大老实,两个男人躺在藤椅上,直压得藤椅摇晃作响。

  “早死了吧他们,都一百多年了……再说,我有哥哥你不就够了么?”

  “够了么?”封无为反问他。

  封槐说:“够了,多了我这疯也发不过来呀。”

  他乖的时候,简直真是个温驯又可爱的,软绵绵、甜蜜蜜的沾糖年糕。

  此时他蜷缩在封无为怀里,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玩着对方手指,一边垂着头重复:“我有哥哥一个就可以了。”

  封无为说:“这样就好。”

  “你昨夜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灵力可以暂时续存在定诫之中吗?”

  他声音沉而缓和、像是讲一个睡前故事:“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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