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疑惑:“按照我们的估计,你恢复力量,离开结界,最多不过七八十年……”
封槐抓住了重点:“什么叫, 你们的估计?”
逍遥君看向封无为:“你还没告诉他?”
封无为“嗯”了一声,逍遥君头大道:“你‘嗯’什么嗯?你什么都不告诉他,你弟弟若不同意怎么办?”
“没有必要。”封无为道, “我也不需要他去做什么……他想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他。”
“与你碰面,也不过是还当年的恩情。”
逍遥君摇头:“你的无情道已毁,竟还是这般独断自我。”
封槐不高兴了, 他眉头一挑便出声道:“我兄长哪里独断自我,你这老头儿忒主观。”
管他什么逍遥君还是快活君,在他这都是老头儿。
封无为无奈:“封槐,他于你我有大恩, 不要妄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我前往剑宗求助, 发生了什么吗”
封槐脸上三分真七分假的不高兴和气焰,肉眼可见地萎顿下去, 他惺惺然嘟囔:“也不是非得知道。”
这倒是真心话。
他一面吵着闹着恨着,对那时的事情耿耿于怀,又惶恐拒绝。
封无为自分别百年后,自发在缄默中修成了“封槐情绪翻译”大家,他读懂了封槐的犹豫,平静道:“不想……也没事,本来也只是怕你多心。”
他看向逍遥君:“当初应你,封槐回到我身边时,你与他一面之诺,现在也已完成。”
“既然封槐无意多问……逍遥君,离开这里。”
逍遥君无奈地捋了捋胡子:“虽然当年确实只要求这一面,但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哎,别拔剑,老头我走就是!”
眼见着封无为手已经放在剑柄,逍遥君只能后退……
下一秒,封槐忽然出声:“等等。”
他像是叹气,又像是笑,按住封无为的手,同对方握一柄剑:“哥哥,我又有点儿好奇了。”
“想想这事搁置,万一哪天午夜梦回,我想起过去,又恨上你,稀里糊涂伤了杀了你,哪可怎么办。”
他收敛情绪,笑嘻嘻道,“那我得心疼死了。”
“还是唠清楚好……但我不要你和我讲。”
封无为看他,像小时候无数次听到他古怪、多变、任性的要求那样,问:“那你要谁和你讲?逍遥君?”
“不,我也不要他讲。”封槐不长骨头似的,往后靠着他,“我不相信转述,人的语言天然就带着虚假的成分。”
封无为垂眸看他:“你想如何?”
封槐笑起来。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语言太贫瘠,描述出来的真相总是变形的,夸大、美化、删减、掩饰……
唯有亲历,才够真实。
“我要……搜魂看你的记忆。”封槐语气甜蜜,并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耸人听闻的话。
好像他下一秒并不是要为了自己的多疑与恋人用搜魂的法子,而是要与对方共赴极乐。
逍遥君看得目瞪口呆,他对封槐的认知来源于一些传闻、还有封无为不多的追忆。
在对方口中,封槐是个粘人、有些不善表达、仅有一点点任性的弟弟……这只是任性?
下一秒,他就听见封无为的声音——
“可以。”封无为点头说。
逍遥君掐着虎口,对方不仅只觉得那是一点可爱的任性,还十分纵容无度,将神剑化身纵成了混世魔王。
他正要开口,就见封无为看向他,面无表情、眉头轻锁,理所应当道:“逍遥君,为何不回避。”
逍遥君翻了个白眼,又想到自己的目的,忍气吞声:“那我过几日再来拜访。”
情理之中没有得到回应。
随着大门关上,封无为垂首,平静道:“搜吧。”
封槐仰着脸和他对视,忽然笑出声,紧接着乐不可支地倒在封无为怀里:“哥哥,你还真信。我哪会什么搜魂?骗你们玩的……”
虽然是假话,但封槐承认,他被封无为什么都纵着他的态度哄好了,他现在心情很好。
封无为抓着他作乱的手,放在自己脸侧,很平常地问:“我会,教你?”
封槐愣了一会,从他怀里起来,拉着人熟门熟路往里走——照着他过去的家建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他道:“我有别的法子。”
他是尸魇之主,最懂玩弄记忆与心魔,琢磨了百年的阵法,想窥看某个人的回忆,再简单不过。
他带着微妙的痛快、解脱,将封无为按在床沿,想,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封无为……只要弄得清清楚楚,他就不再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封无为。
封无为在小事上一向顺着他,不怎么反抗地、安静地和他接吻。
这种安静与他平时的沉默不同,是一种更轻松、随意的姿态,像是某种回到巢穴、四肢匍匐的猛兽,发出缓而深长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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