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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从酒店走出来的,上了什么车,什么时候开车的,都不记得。
时间在他的眼中变得虚无,仿佛是一晃眼的功夫,又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张骏的动作很快,说半小时,其实十分钟就已经把赵聿蘅所有的资料给发到沈书弈的邮箱里了。
毕竟赵聿蘅只是一个普通人,查他的资料实在是太容易了。
沈书弈坐在劳斯莱斯的车里,心如乱麻,思绪混乱。
他一目十行的看,越看心里越拔凉。
二十二岁,云港本地人,孤儿,就读于云港大学翻译系,家住在三河湾,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云港,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家里还住着二伯一家……
每一个字沈书弈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却那么陌生。
他看到最后,资料上显示,三水湾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被云港政府征收,预备规划成为跨海大桥,这个项目沈书弈在沈律跟家中伯伯聊天的时候听到过。
今年沈家预备开拓内地市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内地一起投资建设这座长达五十多公里的跨海通道。
也是今年英华最重要的一笔投资,另一头的牵线人就是云京的赵家。
沈书弈的联姻也是这么个由头开始的。
只是为什么跨海大桥这么巧,就征收了三河湾的那片地?
又为什么那么巧,赵聿蘅就出现在了水湾壹号的门口?
沈书弈翻来覆去的看着这短短的几千字资料,屏幕刺眼的白光灼痛了他的双眼。
赵聿蘅的二十多年生平一目了然,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跟他联姻的那个北美财阀的公子哥。
是了。
沈书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其实只要细想就能发现这段关系里面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只是沈书弈先入为主,觉得沈律当时故意针对他,所以才会给他找了个这么穷的联姻对象。
而沈老爷子又是个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人,即使是在美国也经常把勤俭节约挂在嘴边,沈书弈听爷爷提起过,赵家的老家主是他年轻时候的战友。
那个年代——
沈书弈竟然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多半是个穷人!
毕竟沈老爷子曾经也说过,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
他竟然一点没有怀疑过。
竟然一点也没有质疑过自己是认错了人!
沈书弈心脏紧了紧,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
认错人这么尴尬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半年来,他过往说的那些理直气壮的话,对赵聿蘅那些呼来喝去的撒娇,那些自作主张喊对方老公的时刻,记忆如同胶卷一样在脑海中自动播放。
沈书弈:……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尴尬的好想死啊!!!!!
沈书弈“哐”的一声,头撞在劳斯莱斯的车门上。
司机一惊,转过头看了眼沈书弈:“三公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沈书弈有气无力道:“我还活着吗……”
沈书弈气若游丝的看着前面的场景:“前面是红灯吗……直接开过去吧……让这一切都灰飞烟灭……”
司机:三公子你好可怕啊你醒醒啊!!
司机连忙正襟危坐,集中全身的注意力开车。
十分钟后,劳斯莱斯抵达医院。
沈书弈看了眼医院大厅,心情和刚才已经截然不同,现在,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沉重。
他不知道一会儿见到了赵聿蘅,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又要问他什么话,要怎么开口跟他说话。
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开。
“知道了知道了,别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了今天下午就还!四点钟要是没有还你们钱,我随便你们处置好不好?要砍手还是要砍腿,我都随你们便行不行?”
“我跟你们说了我有办法搞到钱,再给我点时间,挂了!”
医院大厅里,传来一阵粗犷的男声。
沈书弈回过神,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眼熟。
主要是这么难听的声音他很少听到过,扭过头一看,人也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沈书弈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电光石火的记了起来。
这不是赵聿蘅那个堂弟,赵程吗!
之前在玛丽医院的时候见过一次。
那时候,沈书弈还吐槽,难怪赵聿蘅跟赵程长得不像,原来都不是亲生的。
后来没多久,沈书弈就知道赵聿蘅是收养的事实了。
可笑的是,即便那个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未婚夫。
尴尬和丢脸的感觉又上来了,好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