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刚落,马车忽然停下,陈恕扶住姜贞,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墨竹掀开半边车帘,正想说话,一记响亮的声音大声喊道:“陈大人!姜姐姐!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走!”
竟是三蛋子!
姜贞惊讶地出去,看见一个黑瘦的少年拦在马车前,摊开四肢躺在地上,耍无赖似的不让马车离开。
见姜贞出来,三蛋子红着眼道:“姜姐姐,带上我吧,我可以自己出去找吃的,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还会洗衣做饭,拿我当丫鬟使也可以。”
姜贞看见他鞋底磨穿了两个大洞,猜测他应该是走的小路,一路狂奔追上了他们。
她有些犹豫,盛京不似平阳县,三蛋子天性质朴,在盛京只怕不太习惯。
陈恕跟着出来,见到眼前情形,淡淡问道:“你出来,可曾知会家人?”
三蛋子一骨碌爬起来,恭敬地回道:“大人,阿嬷答应了,这是她给大人的信。”
阿嬷会些简单的文字,陈恕接过信一看,果真是阿嬷的笔迹,对上三蛋子渴盼的眼神,略思衬了片刻道:“你既然下定决心,我们便答应你,日后我会找人教导你武艺,你便跟在夫人身边。”
三蛋子高兴极了,连连道谢,爬上马车跟青松和墨竹坐在一起。
马车继续前行,姜贞对陈恕收下三蛋子表示隐隐担忧,陈恕安慰道:“贞贞,他虽年幼,却天赋灵敏,当初能带着家人在华州府活下来,不缺智谋,你身边没有人保护,我也担心,他忠心得用,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姜贞听着外面三蛋子与青松墨竹说笑的声音,稍稍放下心。
三蛋子隐隐听见陈恕对他的夸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过跟青松墨竹说了会儿话后,他的心情又变得低沉。
中途歇脚时,三蛋子找上陈恕和姜贞,希望他们给他起个大名。
“我出生后不久爹娘就去世了,他们都叫我三蛋子,说是贱名好养活,可是青松哥和墨竹哥的名字都好听,大人和夫人也给我赐一个名字吧。”三蛋子眼巴巴地道。
陈恕笑道:“既然如此,以后你叫白荻吧,荻,芦苇也,愿你如此植一般坚韧不折。”
少年默默念了两遍,眼中满是喜悦,重重地朝陈恕点了点头。
几人华州府歇了一夜,之后按照来路,坐船往北一路前行。
在沧州途径元真太子庙时,姜贞特意和陈恕下了船,想去看看这座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庙宇。
太子庙建在运河中的一座半山坡上,地势高,以睥睨之姿注视着运河中来来往往的船只。下了船,还需要走上九百九十九步白石台阶,才能抵达庙门。
姜贞从前跟着老夫人和二夫人去过不少次寺庙,扬州城中最著名的就是寒潭寺,与寒潭寺的庄严肃穆不同,这座位于半山腰上的太子庙规制宏大,处处都彰显着气派。
二人拾阶而上,走到庙门前已是出了一身薄汗。门楼上一块赤金牌匾上,纂刻着“元真太子庙”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朱红庙门大开,一尊香池立在阶下,中庭香烟弥漫,哪怕是最炎热的正午时分,也有不少人聚在此地求神。
两个小沙弥立在门外,见姜贞和陈恕想要进去,忙拦住了二人,解释道:“二位施主留步,今日太子庙不接待外客。”
姜贞一愣,便听那沙弥解释道:“真神诞辰在即,庙中正准备沐佛仪式,望二位施主见谅。”。
这庙中供奉的所谓真神,无疑就是当今太子。
姜贞往周围一看,果然在香池旁上香的众人都没有进入殿中,只是在门楼处遥遥叩拜。
这沙弥并不是搪塞,只他们站在这儿的小一刻钟的功夫,就有了好几波人,抬着香案、佛幔等物进进出出。陈恕轻蹙了下眉头,朝沙弥施了一礼,牵着姜贞避到了一旁。
他轻声道:“看来咱们来的不巧,只是不知,这太子庙香火如此兴盛。”
姜贞还未说话,斜刺里传来一记沙哑苍老的声音。
“都是些傻子,什么太子庙,我呸,就是吃人的魔鬼窟!”
二人看过去,只见旁边那棵巨大的松树底下,睡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匹明黄色的佛幔,正裹在身上当褥子。
这声音并不算小,不止陈恕和姜贞听见了,忙着烧香祷告的其他百姓也都听见了,纷纷循声看过来。
不过令人奇怪地是,似乎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都并不惊讶,只厌恶地瞪了那老乞丐一眼。
姜贞身旁一个大娘向夫妻俩解释道:“这就是个疯子,别理他。”
姜贞故作懵懂地问道:“大婶,我们是外地过来访亲的,这太子庙当真如此灵验吗?”
大娘热心道:“那是当然,咱们真神降世时,这庙底下可是出了一尊重达百斤的太岁,咱们周边的百姓都知道,求什么都灵得很!”
她瞟了这对小夫妻一眼,男俊女美,看这黏糊劲看来是新婚不久。
她低声笑道:“你跟你相公是来求孩子的是不是?”
姜贞“啊”了一声,陈恕抿唇轻笑,也没有多解释。
大娘更加觉得自己猜对了,更加热情道:“这事儿急不来,你们还年轻,不着急,要是家里催,就求两道符回去,一定有用。”
姜贞讪笑两声,推辞还有事要下山,大娘这才意犹未尽地走开了。
陈恕忍笑看着她,被她狠狠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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