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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刀被裴宁拿在手里,不是更方便他拿来捅他文侪了么!
说不准还要美其名曰“报仇雪恨”哩!
“关我什么事啊?”文侪揪着头发,瞧见小玲诧异地看他,又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
***
文侪回到自个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忙了一整日——其实是在院里四处转悠着翻找遗漏的线索。
好在他有分寸,知道避人耳目,专挑着他们用餐的时候,到处可劲地乱翻。纵然他像贼似的,将四五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叫人发现他的行踪可疑。
夜里十一点近半,他装出副饥肠辘辘的模样,坐上了自己那张破烂旋转椅。倒也真是巧,晚饭还没来得及入口,先听到小玲一声哀叹。
“嗳,自从昨晚开完会,裴大夫便不知去哪儿了。我见裴大夫开会那会儿脸色就不大好,总担心他出事……大家伙可有瞧见么?”
小武摆手,陆琴也摇头。
文侪闻言将递到嘴边的不锈钢勺收了回去,佯装无意地瞥了眼裴宁整齐的办公桌,果真只摆了小玲盛好的饭菜,没看见人。
“欸,那会议是在啥时候开的来着?”文侪问。
小玲用抹布擦着桌子,说:“就给戚患者做手术前啊,您说咱们这院里统共也就咱几个医护,那时琴姐和小武忙活着做手术去了,只剩下了咱仨,您还跑没影了!这像话么?”
“不像话!”文侪应得很快。
“裴大夫那么个大男人能去哪儿呢?我猜他可能是身子不大舒服,在房里睡着呢!”小武用牙签剔着牙,说。
“对哦!”小玲一拍脑门,对吃饱喝足的小武说,“不然你给裴医生把饭菜送上去吧?吃好了,把碗碟拎下来,由我收拾就成。”
小武呃呃啊啊地支吾半晌,文侪给嘴里喂进一口米饭,举起手,自告奋勇地说:“我来吧!”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还没去过裴宁的房间搜查呢,这般难得一遇的机会,甭管那处是个虎穴还是蛇洞,他都非去不可。
见文侪主动说要去找那无故旷工的裴宁,小玲喜上眉梢,当即握了他的手道谢。
文侪倒也真利落,没一会儿便拎着被小玲温过几回的晚饭,敲响了裴宁的房门。
他料想过那多情人不好惹,怕是会因心上人死了而悲痛欲绝,不给他开门。哪知他的手方叩响房门,裴宁便把门开了。
挂满泪痕的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却依旧温温和和,他说:“阿侪,进来吧。”
又是“阿侪”。
那人目光下移,落在文侪手上,便含笑接过饭菜保温桶,只是收手时,长指挤压着文侪指尖淤青和细小伤口,叫文侪不自觉皱起眉头。
裴宁将保温桶放桌上,侧身压住那往外滑出的抽屉,冲赔着笑的文侪说:“阿侪,戚檐死了,你就有这么高兴?”
文侪忙不迭把笑收了,说:“人总得向前看。”
冷笑自裴宁的喉管里倒灌出来,他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向前看?我若是向前看了,被留在过去的戚檐怎么办?我如何能忘了他?!”
文侪怕激怒那人,索性不吭声,谁料裴宁竟会倏地发起狂来。桌上的小巧玩意儿被那人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个爽。
“你究竟要将我折磨成什么模样才好?你这恶魔!!!”裴宁叫嚷着。
文侪平复着逐渐加快的呼吸,说:“怎么就是我折磨他?手术是琴姐和小武做的,这话还要我同你说多少回?!”
文侪原是想心平气和地同他娓娓道来的,哪知脱口竟会这般的歇斯底里,他正打算安抚那被他唬愣的裴宁,没成想那人的面孔已因愤怒而扭曲变形起来:
“没有你的默许,他二人敢朝戚檐下手么?!!!你这会儿对他毫无歉疚,竟还想着将过错撇得一干二净!文侪,你究竟还有没有心了啊?!”
裴宁说罢忽然倾身去扯开了窗帘。
外头的月光很亮。
一个囍字就那么明晃晃地漏了出来。
——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白的、翘起边角的大红囍字。
文侪不禁后退一步,尴尬地奉承:“没想到啊,裴大夫已经结婚了。也是……咱这般年纪了就该趁早成家立业才行呐。”
裴宁背对月色看着他,一双黑黢黢的瞳子蓦地像是被微弱的光浸透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捕猎时的鹰隼。
“文侪你搁这装什么傻?!!”裴宁不再抵住身后那滑槽过斜的抽屉,那些个锋利的剪子和刀,就那么刺眼地暴露于文侪的视野当中。
文侪背身摸了摸抵在腰间的门把手,费劲旋了旋,试图将门打开,然而那门却仅仅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发颤,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仰首。
不知何时挨近的裴宁将钥匙在他面前甩了甩,说:
“阿侪,放弃吧,你逃不掉的。”
文侪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便被裴宁“砰”地掐着颈子撞在了门上。他气喘不上来,下腹又遽然被捅入一把刀子。
钻心的疼麻痹了他所有的感知,一时间,他大脑空白,只能垂眼瞧着那人毫不松动的手渐渐染上自己的鲜血。
泪珠砸在文侪面上,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在血泊中。
裴宁在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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