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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义不作声,将册子翻完了,搁在腿上,又朝娄何摆摆手:“你坐吧。唉,我听着你的名字的时候还在想你为何隐匿呢?真回去东岳坛,少不了要受重罚。可现在才知道是因为吴蒙……教中戒律是戒律,但咱们修行人,没到合道大成的境界,私底下说,谁不会有七情六欲未断呢?算了,这事责任在吴蒙,像你说的,斯人已逝,都别追究了。”
他又想了想:“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娄何就低声说了。苗义边听边轻轻拍着那册子,等娄何收声才点点头,吸入一口气:“我是怎么想,也没想到这种事……吴蒙的儿子,做了剑侠?他这人……我在东岳坛听说过,本以为是个严厉正直的师长,可真没料到,唉,要是那样的人,也难怪把你留在这里,我猜他还是对你使了些手段吧?好、好,不提了,你这人忠厚,到这时候也不愿意讲他的不是,唉。”
苗义又叹了几口气,娄何才问:“苗镇守,那这回你来,还要到丹城和午城看看是不是?”
苗义摇摇头:“主要是来棺城看,看那天晚上的事。过些日子么,则要去德阳再看看。”
娄何愣了愣:“德阳?教外的那个德阳?”
苗义笑了:“那是当然了,我领的不就是德阳镇守的职责么?就是要到德阳去移山填海、更改地气,好为教内大军出动做准备。”
娄何又愣了一会儿:“出动?这是……”
“你觉得早了?是了。这些年,六部之内总是说,大战在即、大战在即,也早早就设了征讨的职责,但一年又一年,二三十年过去了,却总是大战在即。”苗义摇摇头,“这一回,是要来真的了。你是个忠厚的人,我有意在到德阳的时候把你选在身边,那你也能立一些功绩——往后万一还有人提起你这些年来隐匿的事,你也可堵住他们的嘴。”
“镇守,你……我何德何能……”
“哎,好人怎么能没有好报?”苗义摆摆手,“我私下里给你说,这一回,可能也是剑宗的弃气数尽了。这些年来六部在灵山查,在人间查,就是想要查到幽九渊藏在哪里,慢慢有了头绪,但就是还差一点。你猜怎么样?前几天,幽冥与灵山震动,竟然是他们剑宗的幽九渊出了事,自己露出踪迹了——教中的几位长老立即察觉,找到所在了。”
“所以如今,用不着再等上几十年的功夫了。”
娄何慢慢绷起身子:“……是出了什么事?”
苗义眯起眼,似乎觉得要说的话很有趣:“宗门内斗。这事你不要笑,我也觉得好笑——这三百年来,剑宗一直以兄弟姐妹相称,说就是为了避免宗门内斗,结果怎么样,还是因为此事暴露了幽九渊的所在。”
“娄师弟,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内斗到了什么地步?哈哈,这话我也就只是早几天跟你讲,再过些日子,只怕全天下都知道了。”
“到了……什么地步?”
“他们的宗主,姜介,那个阳神境界的陆地剑仙被斗死了。哈哈哈哈哈!”苗义大笑了一阵子,“你之前不是说那天来棺城的,还有个李无相在棺城结丹了吗?咱们的消息就是,剑宗的宗主被那个李无相给害死了!”
娄何慢慢靠坐到椅背上,沉默着发怔。
苗义笑了一气又看他:“有人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你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剑宗这些傻子,这些年像小孩子做家家酒一样,就连这种内斗的事也斗得一塌糊涂,那个李无相是个刚成就的金丹,拿什么杀姜介?我倒是觉得,那个姜介是梅秋露杀的,那李无相也是梅秋露那一脉吧?该是为他师父背上这么一个罪名,要不然梅秋露往后怎么做宗主?”
娄何张了张嘴:“苗镇守,那……姜介是真的死了?他可是阳神……”
苗义此时就不笑了,脸色倒郑重了些:“笑归笑,不过不管剑宗之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咱们跟你一样,都觉得很离谱。剑宗的阳神,说句要叫大帝怪罪的话,可不是咱们的合道能比,那姜介算是当世人间最强者了。”
“我听说总坛的长老们知道此事之后,是花了大力气去验证姜介到底死没死的。他们的手段咱们自然不清楚,但只知道从本教教主,再到另外五部的教主、长老,都确定此事了——姜介不但死了,还是个形神俱灭!”
娄何握了握拳:“那……是不是说,咱们这回,很快,就能把剑宗连根拔除了?”
苗义拍了拍座椅扶手,又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本该是的。咱们这些年也是这么想的。找到了幽九渊所在,六部齐出,三十一位合道长老联手,非把姜介绞杀不可——三百多年前一战之后剑宗已衰败得不成样子了,除掉他,永绝后患。”
“可是这回,是姜介死了。”苗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得知了这消息之后,我也是听教长说的,咱们六部不会有合道出面了,只是会多派些还虚境界的师长。上面说,其实这回这一战,只不过是三百多年前那一战的收尾罢了,姜介一死剑宗群氓无首,只余元婴两个,也就用不着再叫教主、长老们出手了。”
“所以说啊,这一回,反倒可能要拖成长久的战事了——要是剑宗的人脑子清醒,分散四方,虽说终究都要被剿灭,但却不知道要拖延到哪年哪月。唉,对上面的人来说,这是胜券在握了。对咱们这些,倒是苦了。”
“姜介会不会是假死?”娄何说。
苗义愣了愣:“假死?”
“就是为了叫咱们觉得剑宗之内,梅秋露或者崔道成,有什么手段能彻底灭杀一位阳神,叫咱们的合道不敢出面?”
苗义认真地看了看娄何——他此时面色凝重,语气也极凝重,甚至到了略有些严厉的地步。
不过他倒不以为意,笑了笑:“我就说你是个忠厚的人,为这教里大事考量,连这种话都敢直言不讳。哈哈,你我投缘,我也不跟你避讳——咱们私底下也是这么猜过的,想合道的长老们都被剑宗的那么几句话吓怕了,再一查,姜介真形神俱灭,就更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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