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离世



  在她妥帖伺候下,婆母容光焕发,阔步去庄子走一圈都不费劲。

  这不算最折腾人的,最怕的是人心,譬如虎视眈眈积怨的舅父。

  舅父原本就想把女儿丁焕花嫁给李燕庸,无奈被蔺照雪横插一脚,自此怀恨。

  同住一个屋檐下,便成日变着样子蹉跎蔺照雪。

  什么放贷甩锅,什么站规矩塞通房跪祠堂都是家常便饭,两天就得上演一次。

  蔺照雪身体亏损成这样,舅父功不可没。

  蔺照雪怕李燕庸知道烦心,面对这个老无赖,也都能忍则忍。

  但时日久了,自然心力交瘁。

  如此操劳下,她不求别的,只求和李燕庸相濡以沫,做对互相体谅的夫妻。

  可李燕庸却从不知关心她。

  他一回府,要么夜里都贪黑处理公文,要么便是充盈上进。

  根本不像夫妻,似是同住屋檐的陌生人。

  在一次次灯会生辰邀约被放鸽子,即便来了也像个木头从不做夫妻亲密举动、对她的诉苦也只觉矫情、她醋他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他也只一句别再闹后……蔺照雪受够了被忽视的苦楚,最终忍无可忍,开始爆发。

  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并不是事事都能忍的脾气。

  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她同他开始争吵。

  年轻的蔺照雪,还期盼着争吵会让他明白她的苦楚。

  但男人最厌恶的便是女人吵嚷。

  尤其是朝堂上的这些男人,对自家正妻要求贤德安分。

  年轻的她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换来的,是越来越冷的床榻。

  再到今日,二人虽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已经一年未说上一句话,半年没对上一面了。

  她的心越来越凉,也越来越苦闷。

  常年被府里耗着的操劳蹉跎下,常年不被夫君理解的苦闷里。

  蔺照雪积郁成疾,病倒了。

  成了疾,就得数着时候过日子了。

  但在前些日子的那次火灾里,她不知哪来的蛮牛力气,背着晕倒的李燕庸往外跑,消耗了她所有的气力。

  回来之后,便瘫在了病榻里,起不来了。

  年少夫妻,曾也浓情蜜意。

  到底是怎么,怎么走到这种地步了呢?

  她想见他一面,也难成这样呢?

  垂暮,蔺照雪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屋里人影幢幢。

  偌大的宅子里,谁都来了。

  但李燕庸还是没来。

  不管是同她并不怎么亲近的儿子,还是是恶语相向针锋相对的叔父,再或是……她最惧怕的李家家主。

  看到家主,蔺照雪下意识缩了缩。

  家主如今三十,却仍未娶妻,就是因名声太恶,手段如雷,是锦衣卫的头头,大官中的大官。

  旁人可能体感不到,但蔺照雪才入府时,家主的名声还没这么差,甚至有几分英名。

  还是少女的蔺照雪甚至对他还有几分崇拜。

  秉持着执掌中馈,就要打好关系的原则,蔺照雪主动同他问好。

  结果,正巧撞见他杀人的场面。

  他一扭头,脸上全是血点。

  冷冷吐出句凶话:“闭嘴,你想死?”

  看她像看个死物。

  身边是哭哭啼啼的丁焕花。

  蔺照雪一激灵,讪讪笑着说打扰了。

  她一看便明白二人关系了,估摸是为了给丁焕花出头,才把面前人给杀了。

  好家伙,家主站丁焕花那边啊!

  她也算是“抢了”丁焕花的婚事,那他不得……

  加上这杀人见血封喉的场面,对一个初为人妻的姑娘的冲击,简直是阴影。

  自此对他避之不及,见则瑟瑟发抖。

  如今她都要死了,还要见这位。

  蔺照雪咨嗟。

  谁都见到了,阎罗也都面着了,可就是……

  她的目光最终从门口挪开。

  李燕庸不会来了。

  蔺照雪没了任何期盼,心彻底死了。

  吊着的那口气没了,她已经撑不住了。

  她熬了太久太久,太累太累。

  已然发灰的眼眸,也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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