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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军队的作战器物,是不需昂贵油脂保养的杀具。对于组织的相关需求,他似乎有必要去满足。

  脱掉军装之后,也没有被当做人看待。

  酒囊扶着墙慢慢蹲下,打开下面柜子,掏出一个不起眼小盒,从灰蒙蒙的纽扣片下面,抠出粘在底子上的铁片。

  他把它揣进口袋,出去找件外套披上,漫无目的地走出去。

  门滑开,走廊上的人奇形怪状。他们没有帝国军部那种一走进去就嗅得见的规整,没有向后梳起且一丝不苟的发型,更没有伪装与麻木。

  受伤的士兵操着不同的口音,长着不同的面容,痛得龇牙咧嘴,有的开怀大笑。

  大声哭,大声笑,每个人都活灵活现。

  酒囊穿过他们中间,毫不起眼。

  他们内部成分完全不同,有民兵,有佣兵,也有出身良好的中产,却没有分明的阶级体现。他们确实会向长官敬礼,但那是发自内心的尊重,闪亮发光的眼睛证明,他们做这一切心甘情愿。

  酒囊想起自己多年前,在驻地和同伴聊过的天。

  同伴说,一个士兵加入军队,就是把性命托付给长官。

  “伙计,选一个好长官实在太重要了。”

  合格的指挥官,可以降低死亡率,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决定着他麾下士兵的去向。

  是憋屈的死,还是光荣的牺牲,士兵的荣辱取决于上级的决策。

  酒囊问,要怎么区分好坏?

  同伴狡黠地告诉他,看他的下属。

  一个好的指挥官,他的每个部下都各自闪耀。

  但如果跟错了长官,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所托非人。

  混在人群里溜出医院,一缕风卷进领子的缝隙里,他紧了紧外套,沿着街边走去。

  不过短短几天,雪已经化尽。

  远方吹来的风里多了一抹生涩的土腥味,透着春季植物破土生长时特有的气味。

  这条路通往公园,曾经紧闭的店门,现在都打开了。军队用它们充作临时的物资发放点,来排队的人们脸色红润,显然这两天吃得不错。

  公园的流浪汉棚子早已被雪压塌,现在索性拆除,用板材搭建成简易的房屋。

  人们在那里生活做饭,附近的土壤被柴火醺得热热的,围着锅灶长出一圈小花。来往抱着食物的居民,许多人胸前都别着这样的花。

  走过公园,酒囊来到自己曾经租住的楼前。

  这栋楼的大半部分被炸塌,留下一个巨大的弹坑。

  但他莫名其妙地相信,不久之后两场春雨一荡,坑里也会长满野生的玫瑰,很小一朵,蔷薇科的,坚韧而有刺。

  酒囊走一会感觉累了,有出租车停下来,问他要去哪。

  “免费的,快上来吧。”

  司机热情地拍着车门,并告诉他,现在全城的人都自发地开着车帮忙运送军队的志愿者。

  他这辆也不例外,可以带他上前面看看。

  酒囊坐上去,司机的车载收音机里响着帝国官方的新闻。

  主播竭尽全力地痛斥着:“白翎和伊苏帕莱索,他们在犯下人类的滔天罪行,他们正在使用意识形态武器,欺骗你们!”

  司机撇嘴:“我可不懂什么是意识形态武器,我只知道发下来的火腿面包香喷喷。”

  一个左转弯,他打着方向盘,停在了城市新建的防御工事附近。

  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酒囊逆着风,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他脚步不受控制,眼睛盯住正前方构筑的高墙,连披在身上的外套掉了也没发现。

  走过去时,就已经有人按着耳麦通报,因而他畅通无阻,一路来到了墙下,爬上了楼梯。

  最后一层时,一只手递过来给他借力,酒囊抬起头,看到那个瘸子正朝自己笑:

  “外套都跑掉了。”

  说着,从他后面的下属手里捡起那件外套,掸了掸灰,顺手给他披上。

  真是朋友的待遇。

  站在城墙上面,并排有人越过白翎,过来跟他握手,“你好啊。”

  是萨瓦二世元帅。

  萨瓦握完,又转头跟白翎怀念地说:“他可是我直系学长,比我高六届,之前他回校时我还代表学生去接待来着。”

  白翎对酒囊笑道:“你在这里也有熟人了。”

  空心的躯壳,被填满了。

  他像绿野仙踪的铁皮人,从奥兹法师那里得到一颗心脏,火热的炉膛跳动着,带动血液冲刷着四肢手脚。他下意识想捂住乱晃的人工肠胃,却无意中抱紧自己。

  原来,破裂的肚皮已经缝上,所有不堪,泼洒,屈辱的痕迹都被摘除,随着细密紧缝的皮肉一起,安稳地归于原处。

  朋友,熟人。

  在经历过亲人,上司,和所谓配偶的背叛和厌弃后,他是否还能经受起这场豪赌。

  酒囊想犹豫一下,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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