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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叹这些女官的心理素质之强,哪怕是如此可怖的画面也没有任何人发出一丝声音。

  走过长长的甬道,外间灼热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裴宣瞬间有一种终于回到阳间之感,紫宸殿依然静可闻针不见人影。

  但裴宣此刻已然明白这绝不是因为她,而是太后刻意为之。

  走出紫宸殿才发现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蒸腾的热气和雨丝混在一起,夜色显得更加幽暗深沉。

  “陛下困倦,此刻已经在马车当中由女官服侍睡下了。”广百低声禀道。

  此刻已是子时,正是裴灵祈酣睡的时辰,这个时候还要带她出宫确实有些为难小家伙了。

  子书谨听见了也并不出声,在广百撑着伞护送下进了最前方墨色长帘的马车。

  广百伸手很好脾气的对裴宣做出请的姿势。

  裴宣无可奈何的走上马车。

  不得不继续面对自己那张诡异的脸。

  进去的时候子书谨正拿帕子仔细的擦拭先帝的额头和脸颊,夜里风大,哪怕撑了伞细雨还是吹落到了先帝的脸上。

  盛夏的气温太高了,先帝这具冻肉刚刚从冰块里拿出来现在已经开始冒出黏腻的水渍,擦了几下干净的帕子就染上黏糊的黄褐色液体,眼看再擦几下说不定就要把脸皮薅几块下来,子书谨终于叹息一声放弃了擦脸这件事。

  裴宣也终于免于亲眼目睹自己尸体死后毁容的惨剧。

  作为一个正常人,裴宣决定问一个正常的问题:“太后这么晚了要带臣去哪里?”

  马车已经启动了,不再是平日里慢慢悠悠彰显皇家气度那种速度,很快,大概是怕先帝的遗骨在半路臭了。

  “明宝山,明觉寺。”子书谨难得很平和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子书谨突然放开尸体垂软的一只手,慢慢伸了出来,作为一个非常合太后心意的女宠,裴宣马上扶住太后刚刚抱过尸体的手。

  很冷,那种阴森森的冷。

  子书谨柔情似水的看着她,眼中几乎淌着蜜,看的裴宣身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小圪塔。

  “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哀家总是想着从前对你也不公平,你不高兴是不是?”她语气轻柔的不可思议。

  小女宠没有人权,管她高不高兴?太后讲的开心就好,裴宣无辜的笑了笑没敢吱声。

  “哀家从前总是放不下先帝,舍不得让先帝走,但上天眷顾叫哀家遇见了你。”她拍了拍裴宣的手,将手指与裴宣十指相扣。

  “哀家也是时候放下先帝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就随着史书一并烧了,从此以后,只有我和你。”她罕见的连哀家这个自称也没有。

  好像当真要脱去世俗的一切身份,只剩下单纯的两个人。

  果然自己编的那本是不可能真留传下去的,也是,真流传下去以后让裴灵祈怎么做人?那本充斥着各种忘恩负义道德败坏夫妻反目手足相残的破史书。

  除自己外常毓和李观棋应该还编纂了另一本,诉诸了白针的功绩客观描述了开国的功臣。

  裴宣竟难得有些惋惜:“太后当真要烧了吗?”

  我苦苦编大半年呢。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在这一刻她好像有些疲惫,又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柔和,似乎对于功名利禄千秋大业都不再野心勃勃。

  面对太后深情的剖析心迹,裴宣下意识瞅了一眼快要化冻的先帝尸体,提醒了一句:“那先帝”

  你怀里抱着亡妻,手里牵着现在酷似亡妻的情人深情表白,太后你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吗?

  子书谨垂眸望着怀里的人,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温情:“哀家拘留先帝遗骨多时,是时候让她安心的走了。”

  “哀家会在明觉寺烧了先帝的遗骸,遵从先帝的遗愿,将先帝一部分骨殖同白针皇后合葬,一部分洒入江河,让她自由自在的去往任何地方。”

  裴宣敏锐的意识到什么:“白针皇后?”

  “是,白针皇后的遗骨在明觉寺,”子书谨没有多做隐瞒,“当年白针皇后不愿尸首为裴万朝所得受其羞辱,在死后由哀家用绳索将其悬于崖壁之上,后来绳索断裂,先帝死后第二年哀家才在山涧一处幽潭中寻到白骨,由当年白针皇后所受三处骨伤断定那是她。”

  她呓语般开口,看着怀中的女子,尸体的面容已经模糊了,显出一种变形的恐怖,但子书谨丝毫不觉。

  “你记得吗?你说不愿与我合葬,我不强迫你了,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裴宣十三四的时候父母健在,子书谨教授她生死之事,曾问及她想如何处置自己的尸骨,将尸身葬在何处。

  都说帝王万岁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之事,谁能真信呢?

  少女天真烂漫,言说自己要一辈子和爹娘在一起,虽然那时候爹娘已经生了嫌隙,可或者是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这不合规矩。身为太傅的子书谨淡淡回绝。

  她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呢,她接着道。

  “你记得吗?你跟我说你去过南海,有连绵不绝的海浪,一望无垠的沙滩,外出打渔的船被风鼓起高高的帆,我没有见过,我很想去看看。”

  但身为一朝储君若无意外她可能一生也无法抵达疆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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