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都在这里……
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即便看似多么顽强的挣扎,总有一天,谁的生命你都不会在乎,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你终将成为这样的怪物!”
季觉沉默着。
没有回答,宛如冻结。
自这寂静里,他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自哀鸣的间歇起落,如此低沉。血液流淌在血管中,像是潮汐冲刷海岸,回音空旷。
以至于,没有听清兼元的话语。
或许他说得对,这就是自己的本质,这就是自己隐藏在笑容之下的丑陋模样,他就是这样的怪胎。
他不能再去逃避。
可那些都不甚重要了。
他的视线被更重要的东西所吸引了。
就像是穿过了兼元的阻碍一样,他专注的凝视着,那些孽化污染之中显现的飘忽幻影,逝去者们最后的残留。
那些陌生又模糊的面孔。
争斗推搡,亦或者是后退逃亡。
哭喊、咒骂、呼唤亦或者呐喊,却听不见声音。
就像是在泥潭中徒劳的挣扎,徒劳的向外伸出手,一次又一次,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只有彼此相拥时,眼泪坠落。
穿过了他的手掌,落在地上,溅起最后的一缕幻光。
季觉低下头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再次伸出的手掌。
空空荡荡的掌心,依旧一无所有。
如此徒劳。
可他却忽然笑起来了。
嘲弄咧嘴。
嘲笑兼元,也嘲笑自己。
“不。”
他抬起头来,向着眼前的宗匠展示空无一物的手掌,告诉他:
“我在乎。”
死寂,兼元没有说话。
只是俯瞰着他,眼神渐渐冰冷。
就像是看着一颗终究不可雕琢的朽木,炉中的利刃覆锈蒙尘,自得其乐的溶解为扭曲的模样。
终究是……
不可救药!.
轰!!!
九天之上,天瀑喷薄,漆黑的孽潮漫卷,洒下,渐渐吞没那一片稀薄黯淡的白光。轰鸣声里,天元之律令浮现裂隙,一道,又一道……
千疮百孔。
于是,漆黑的雨水落下,渐渐淹没整个残破的城市废墟。
落入卢长生的手中。
“看啊,陶公,尘世之肮脏,人心之恶孽,譬如海洋。”
幽暗虹光之下,卢长生垂眸凝视着掌心中那一滴滴宛如毒液一般的孽化精粹,好奇的发问:“为何汝等上善之辈,却不愿意去看一眼?”
陶公沉默,依旧无言。
只有卢长生抬起头,沐浴着邪孽之雨,漫天虹光扩张,愈显幽深和诡异。
如是,俯瞰着渐渐被雨水所笼罩的世界,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孽化狂潮,再不克制,仰天大笑。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问题。”
那低沉的笑声自天穹之上扩散,响彻泉城,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既然此世由上善所造,那孽物又因何而成?”
“直到我终于想明白另一个问题——不是人投身于孽,而是孽铸成于人!
只有活不下去、想不明白、走不通路、容不得身的人,才会投身于孽中……
可这些人是孽物所造就的吗?
难道在那之前,他们所领受的,不是汝等上善之恩德么?!”
无人回应。
只有悲鸣如潮,哀嚎如雷鸣,回荡不休。
化邪教团的祭主圣人提高了声音,质问:“灾难最先发生的时候,放弃这里的是联邦;畸变扩散开来的时候,选择封锁的是安全局;而令一切沦落至如此境地的,则是你们习以为常又引以为傲的世界!”
卢长生昂起头来,环顾四方,轻蔑的展开双臂,“泉城、畸变、沉沦……
这些都是你们不要的东西。
可既然你们不要,为何便不能留给你们所不容的人呢?!”
那一瞬间,天地之间偌大,却又突兀死寂。
自天穹之上,更高远之处,宛如雷霆一般的震怒和杀意垂落,如此冰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卢长生大笑着,沙哑又狂暴,最后发问:“倘若上善是此世之理,那么邪孽也应该是世间的一环才对!
为何又不能容我与你们,同台竞技?!”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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