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宫女白灼看顾了他一段时日,却也受不了冷宫的凄苦,想尽一切法子买通了人远离冷宫。
自此以后冷宫便就只有他一人,老太监也只会给他端来些残羹剩饭,叫他不至于饿死。
至于更多的份例……他这个冷宫中被人遗忘的皇子是没有的。
上月老太监醉酒时说漏了嘴,说他生辰那日内务府往浣衣局送了十笼饽饽——原是给新晋美人的狮子犬庆生。
他活得连宫中的犬都不如。
元宁念及这些,顿觉心灰意懒。
他这是便觉着这只精怪能图谋自己也算是一件好事了,至少他身上还有能够被惦记的地方。
他悄悄下了决心,等这系统陪上自己一段时日,他就应下对方的要求。
哪怕是舍去这具肉身,能换得些许让人陪同的日子也不错。
*
“殿下、殿下……”老太监枯槁的手在褪色袍袖间轻颤,连唤数声。
正与脑中系统交谈的元宁这才猛然惊醒,细瘦脖颈上还沾着草席压出的红痕。
他未曾见过系统描绘的那般盛景,只把它当作是为了他这具肉身哄他的花言巧语,这几日却也听得津津有味,把它当作冷宫中最珍贵的消遣。
老太监朝蜷缩在角落的五皇子招手,喉间似堵着陈年蛛网:“白灼姑娘在角门候着您嘞,您且去看看吧。”
上一回他就瞧见了那位宫女扶着门框,哭着说些奴婢对不起主子之类的话狠狠心离去了。如今看来,也怕是良心未泯,前来给她这位从前的主子些许救济。
元宁黯淡的眸子瞬间亮起微光。
自母妃病逝、白芍殉主后,他在这深宫中就只剩下了白灼这一位熟悉的人了。
他顾不得趿拉半掉的布鞋,像只机敏的灰鼠般窜过杂草丛生的庭院,破旧衣摆扫过满地枯叶沙沙作响。
老太监望着那道伶仃背影,浑浊眼底泛起涟漪。那孩子分明许久未沾荤腥,跑起来却似春日柳梢掠过的雀儿。
冷宫角门外,白灼正攥紧檀木食盒来回踱步。
待冷宫中穿着破烂的小孩踉跄跑出来后,她眼眶不由得一红,嘴巴嗫嚅了几下,却还是未能将小主子受苦了这话给说出来。
元宁见着她却十分高兴,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任何对她的怨憎,还唤道:“白灼姑姑,我好想你啊。”
这话似钢针扎进肺腑,那名面容清秀的宫女猛地背过身去。
她怕自己看下去,又会主动迈入这泥沼之中,于是只得狠狠心,将手中的食盒塞进元宁的手中就逃也似的没入宫墙阴影。
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他一眼。
元宁紧紧提着手里头的食盒,愣愣地看着白灼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言。
却在这时,鎏金铜雀宫灯晃过转角,有一行宫人从那绿荫环绕的院墙后走出来。
打头那位年轻的太监眼尖儿,见着了元宁手中的朱漆食盒,尖声喊道:“瞧,这漆器纹样,那像不像二公主宫里头的东西。”
那些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说起来。
“想必公主的玉佩便是被他拿的吧,这小贱蹄子见着好东西,于是就心生贪念。”
“你怎的能这般说,他好歹也是五皇子。”
“罪人之子,余孽的血脉,连帝王都不在乎他,又算什么皇子?别管了,先将他给押去皇子公主那吧,莫让他们给等急了。”
三言两语便判下元宁的死罪。
元宁甚至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一二,便叫他们七手八脚给扯走了。
食盒砰然坠地。碎成两半的粗瓷碗里,黄澄澄的粟米粥正顺着青砖缝隙流淌,掀翻了一地,也无人去在意。
*
御华池边,金丝绣履正将薄冰碾作碎玉。一群皇子公主正在鎏金暖炉蒸腾的热气旁嬉戏打闹,琉璃珠帘在他们身后叮咚作响,围绕一群乌泱泱伺候的宫人。
忽然一阵杂沓脚步惊破暖意,提着孔雀翎宫灯的侍从们如黑潮涌来,中间裹挟着个单薄人影。
他们回望过去,发现是二公主殿中的宫人们正抓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
只见那孩子生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他褴褛的麻衣挂满霜花,连那发间都还沾着几根杂草。枯瘦脚踝上竟套着双露趾的锦缎靴,这分明是前年尚衣局丢弃的旧物。
这群皇子公主们何时见过这样邋里邋遢的孩子,不由掩住鼻子,皱起了眉。
宫女绛色裙裾扫过青砖,出来斥责他们:“大胆!你们从哪儿拉来的小乞丐,岂能污了主子们的眼!”
为首那太监赶忙告饶:“回明玉姑娘的话,此乃五皇子。奴婢也是见他手里头偷拿二公主殿中的东西,这才将他给带了过来。”
他身后的宫人们也纷纷作证:“是啊,明玉姑娘,就是他偷了二公主的东西。”
那些讥诮眼神织成密网看向元宁,他急忙辩解:“我没有,我没有偷拿她的东西!”
鄙夷的视线让他就像是被人扒了之后丢进大庭广众之中,他冻疮遍布的指节死死抠进掌心。
明玉姑娘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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