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对于把自己从深渊里救出来的系统,他并不想暴露,于是他垂下脑袋摇了摇。

  警察们都是聪明人,看他这纠结的小模样便知他是不愿意说的。

  想必带他逃出梦魇的人应该是个好人,就是不知道怎么把人就扔在了夜市里面。

  几人叹气,没打算逼问孩子,还是决定待会儿就去调取夜市监控。

  楚警官看小陈警官年纪也小,和这孩子说得上话,就让她陪着小孩。

  小陈警官也不笨,打算在一会儿的聊天中套套小孩的话,说不准能意外问出点什么来。

  大盛朝,朝会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蟠龙香炉里的檀香灰都已积了半指厚。

  年过六旬的户部尚书不知是第几次借着宽大朝服的遮掩,偷偷揉捏酸胀的小腿肚。

  前排的武官队列里,镇北将军盔甲下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年轻时在雁门关落下的腿疾,此刻正随着漏壶的水滴声阵阵抽痛。

  “今日先议到此。”龙椅上的声音终于传来时,文武大臣们皆松一口气。

  老臣们扶着朱漆廊柱鱼贯而出,几个年轻的官员瞥见明德殿外候着的太医,正捧着热敷药包匆匆往偏殿赶。

  在市井之间,田野山头中的人们可就没那些大臣那样的烦恼了,他们在闲余之时抬头望了眼悬在半空的天幕,这上面光怪陆离的画面倒比往年庙会的皮影戏还鲜活。

  又或者是在茶余饭后,时不时地扬起脑袋看两眼,点评上一两句,便也算是个乐子了。

  最热闹的要数云岭山坳里的村落。他们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走出这座大山,这如今有了天幕,足不出户便能看尽众多事,也算作涨了见识。

  一个年岁稍大的孩子举着树枝,在沙地上歪歪扭扭画了个“警”字,十几个灰头土脸的孩子正跟着比划。

  他仰着脑袋,望向天幕之景,漆黑的眼珠子满是蓬勃的野心。

  这天幕,既是一些人的末路,也是一些人的机遇。

  盛朝全国各地之中,有好些个官员盯着天幕里的铁皮柜子细看。

  那上面贴着张泛黄的a4纸,墨字透过时空扭曲成他们熟悉的小字:《接处警登记规范》。

  “这个世界的吏治竟将章程公示于众!”官员们吃惊不已。

  这些种种细节都被盛朝中人仔仔细细地观摩着。

  墨家子弟们更是直接趴在桌前,用那炭笔在粗纸上疯狂游走:会发光的方匣、能映出人影的玻璃、还有小警察手里不断按压的弹簧笔……

  光幕之上,名为小陈的年轻女警还在同元宁说话。

  不过到底是让她失望了,从元宁的口中根本问不出来他的来历,只是感觉他真不像这个时空的人,还真有点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

  她挠挠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给赶出去。真是小说看多了,什么都敢想。

  元宁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警局座椅那冰凉的扶手,余光瞥着警局外的世界。

  他刚穿越到现代,对一切都充满着未知的好奇。

  在这玻璃门之后,视线跃过警局的大门外,那儿流淌着不属于大盛朝的璀璨星河。夜间本该是宵禁时刻,他们这里却热闹得恍若白日。

  街道两侧的白色灯管在夜色中晕染成片,此起彼伏的刹车声裹挟着叭叭的喇叭声,骑着小电驴的行人自夜间穿梭而过。

  元宁的视线被对面玻璃幕墙割裂成碎片。那些拔地而起的楼宇像是被施了仙术,钢筋铁骨直刺云霄,顶端隐入低垂的云层。

  直到后颈传来酸胀感时他才惊觉,自己竟仰着头呆望了半盏茶的时间,即便是如此,他也依旧看不到顶。

  最奇异的莫过于楼体上悬浮的发光幕布,大得仿佛百丈锦缎。

  左侧屏幕上,数十个身着彩衣的男女正整齐划一地摆动手臂,分明是皮影戏般的身段,面容却比真人还要鲜活几分。

  右侧则跃动着蓝发碧眼的精怪,分明做着人的动作,偏生顶着兽耳狐尾——若他知晓“动漫”的概念,此刻便不会攥紧袖口紧张又好奇。

  画面眨眼间切换成卡通熊猫正抱着竹子打滚,元宁困惑地眨眼,这既不像皮影戏也不似走马灯,到底是什么呢?

  那副巨幕不过几息又变化了画面,元宁的瞳孔随之收缩。

  当白光重新亮起时,他猛地站了起来。铁制的座椅发出嘎吱的一声脆响,幕布上剑眉入鬓的俊逸面容正微微扬起下巴,满面笑容地拿着饮料喝水,与他记忆中意气风发的人影重叠成双。

  元宁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舅舅——!”

  值班警察的转椅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小陈警官的圆珠笔在笔录本划出长长一道,楚警官已经冲到窗边。

  她看见广告画面里青年明星穿着沙滩花衬衫,手持饮料罐做出邀请的姿态。

  就连大盛朝的人全都目露惊愕,齐齐抽气。而他们透过天幕窥见的,分明是一年多前战死沙场的少年将军薛兰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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