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0

阿克斯元帅成为前线指挥官,对他而言是将自己所有的失去,所有的痛苦全都压抑在心底,只有这样,他才能骗过教廷的监控,才能在那个位置上完成自己的任期,保护更多的军雌,直到自己的身体无法支撑,被教廷随便塞给某个雄虫,成为繁衍虫蛋的工具。

  但在他看来,从上将的位置上卸任后,他的生命和职责都已经结束了。他对母神的信仰在失去阿克斯元帅后,就已经摇摇欲坠,他对教廷和雄虫,没有一丝的期待。

  没有雌虫会对自己的刽子手产生任何好感,而埃德温又不够聪明,做不出自我洗脑和欺瞒的事。

  直到他遇到少雄主。

  大多数时候,和少雄主的相处都让埃德温觉得自己双脚陷在软绵绵的云层里,虚无缥缈,好不真实。他想不明白少雄主的绝大多数举动,可是他又拒绝不了少雄主软软的身体像一块儿糖年糕,软软地趴在自己的胸口。

  他迫切的想要保护少雄主,可是那只让他显得更加无用和笨拙,他都不明白少雄主为何还能容忍自己,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搞砸所有事之后。

  他不明白少雄主口中反复提及的“爱”,是什么意思。

  他蜷缩起来,让医疗舱的治愈光谱缓缓治疗着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一点儿睡意,心里全都被少雄主填得满满当当。

  到了此时,听了西森的话,他心里泛起了一丝悔意。

  他不是为自己烧掉阿克斯元帅的翅翼,或者仇恨教廷,沦为亵神者而后悔,他是为了他如此亵渎自己的生命,罔顾少雄主让他活着的迫切愿望,而感到后悔。

  他不该这样对少雄主,他早该想到少雄主是需要自己活着的,他想要自己活着,而自己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一滴泪水从埃德温的眼角滑落,西森轻叹一声,房间内重归寂静。

  ***

  黑暗中,几条鬼鬼祟祟的触须从虚空中游动着,像一条条胖乎乎的黑色蟒蛇,小心地接近了散发着微光的医疗舱。

  医疗舱里的黑发雌虫侧身蜷缩着,墨发干燥地铺在毯子里,几缕发丝贴在了他裸露在外的小半截苍白面容上,和他的眼睫纠缠在一起,显得他格外虚弱,像是生了裂纹的白瓷。

  触须在一旁踟蹰了好久,最终还是没忍住,用圆鼓鼓的末端轻轻挑开埃德温的发丝,将它拢到埃德温的耳后。触须做得相当笨拙,毕竟它滑溜溜的,又总忍不住去蹭黑发雌虫的脸,被黑暗中的一只小胖手扇了好几下,才顺利将发丝拢开,露出雌虫沉静的睡颜。

  触须完成了天大的使命,当即洋洋得意地在黑暗中扭动起来,像一颗丑了吧唧的胖水草。塞拉咬了咬牙,胖手捏成长着肉窝窝的小拳头,猛锤自己不听使唤的触须,免得触须扭醒了埃德温。

  手短脚短的四头身幼崽在黑暗中跟自己纠缠在一起的黑色触须们较劲儿,却没发现床上的雌虫无声睁开了双眼,眼底只有一片清明。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轻轻握住了正在被小胖手捶的触须。

  刚才还扭来扭去,左躲右闪的触须顺服地贴上了埃德温冰凉的掌心,又得寸进尺地在雌虫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胖乎乎的末端探进了雌虫的袖口里,乖顺得像条被驯服了的蛇。而触须的另一端,胖乎乎的四头身幼崽突然僵住,胖乎乎的小身体缩在黑暗中,没有出声,甚至还背过身去了。

  他大概又打扰埃德温了,塞拉萎靡地想。他虽说让西森照顾埃德温,但他又怎么放得下心?让机器人送了很多营养餐和能量液来就算了,夜里还是没忍住偷偷跑过来看埃德温。

  即使他知道,埃德温不喜欢他,也不需要他。

  他以前怎么就这么蠢呢?觉得埃德温会因为他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对他产生依赖,因为一点温情,就能选择继续活在这个极端糟糕的世界里。

  是他把什么都搞砸了。

  而现在,他只要埃德温保证埃德温健康活着,其他什么都不奢求了。即便他还是忍不住贴近埃德温,一闭眼就想要将脸埋进埃德温的胸口依偎。

  装幼崽撒娇来撒娇去,也不知道最后谁哄了谁。

  塞拉耷拉着小脑袋,四头身的矮胖幼崽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又可怜又孤单的模样,让埃德温看得心都绞痛起来。他张开唇,想要对少雄主道歉,可他还没开口,黑暗中的雄虫崽已经收拾心情,强装镇定地说:

  “我只是来看看雌父需不需要精神疏导。若是雌父不需要,我过两天再来。”

  雄虫崽说完,在黑暗中缓缓挪动小胖腿,又向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他其实没来多久,因为他那不听话的触须犯上作乱,他自己都没来得及看看埃德温的模样,这让他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几乎无法填满。

  塞拉这时候才发现,自从穿越以来,他虽然每时每刻都在憎恶着这个世界,但他没有一瞬是觉得孤单的,而那是因为他一睁眼就遇到了埃德温。

  他那强大坚定又脆弱的雌父,是他在异世种下的第一颗心锚。他早就不再把埃德温当成他的任务目标,而是当作他来这里的意义,他用尽力气也要保护的珍宝。

  他是为埃德温而来的。

  比起埃德温需要他,他其实更需要埃德温。

  可是他太没用,甚至没法激发埃德温活下去的念想。

  雄虫崽不敢抬头,即使他心里渴望扑进埃德温的怀里,却还是抽了抽小鼻头故作潇洒:

  “雌父没事就好,我不打扰了。”

  虫崽胖乎乎的身影充满落寞,像一团胆怯的,害怕被主人拒绝的小狗崽,只留下一个毛绒绒的背影,连抬起眼撒娇都不敢。埃德温无端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少雄主时,对方苍白地躺在医疗舱里人事不知,而那时埃德温心里对他没有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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