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恨我。”简秀喃喃。
“嗯,我恨你,然后呢?”蔚起依旧合着眼睑,却漫不经心的将这句本该歇斯底里的话给说出了口,但他说得太简单也太随意,令简秀连痛心都来不及。
向来言辞利落尖锐的简教授哑然了,他有些无措:“我,我不知道。”
蔚起睁眼,稠黑色的眼底流转着雾霭星河,冷冽的光被泪气晕染,水蒙蒙的一片,这是简秀不曾见过的模样,上校一直都是冷淡且强大的,他似乎总在明月高处,可以包容一切众生,唯独不见孤身难渡的脆弱时。
“简秀。”蔚起说道,“你低低头,好吗?”
简秀那一刻不知道自己该把自己的神魂安置往何方,蔚起从来没有这样直接明了的示弱过,他俯下身去,靠近了蔚起。
这个人永远都在容纳自己,他悲悯的凝望着众生,而自己也在人间的芸芸众生中,成为一粒万事万物间小小的尘,不必去支撑天地的一颗沙。
他想,太多时候,自己到底是在贪恋基因的选择,还是渴望一点余生心理的庇护。
白檀愈发浓郁凛冽,却温柔的接受着他的靠近。
蔚起在向他示弱……简秀知道的,他知道这个人也会痛苦,知道这个人也有不可得与不可求,可好像有什么自初雪的一夜过后开始打破,弥漫,最后足以溺毙于他。
“我不恨你的,简秀。”蔚起抬手,触及了青年姣好美丽的侧脸,“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简秀:“……蔚起,为什么不恨?”
蔚起:“一个人的死亡可以是一个人导致的,但一整个群体二十亿人的存亡,当被引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矛盾与弊病累深难返,许多人都应该为此负责,许多人无辜枉死,但这一切也绝不应该完全归咎于一个人身上。”
“简秀,你自身都难保,谈何负起二十亿人的骸骨呢?”他说道,“你也许有应该负责的地方,但不应该是苛责。”
简秀唇角扯动:“好像,从那件事以后,只有你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蔚起眼睫颤动:“我可以多说一些。”
简秀趴在了蔚起的身侧,指尖把玩着蔚起被薄汗浸湿了的发:“有人恨我,非常恨。”
蔚起:“也许不是他们恨你,只是恨意太深太重,而本该恨的事物太遥远或者太虚无,唯有你还尚且以一个人的面目存于人间,他们过于悲伤或是愤怒,以至于以为自己恨的是你。”
其实人就是这样,连人自己都未尝可以认清自己。
人间太多事并非什么一锤子买卖,敲敲打打,所谓扪心自问,倘若真的就这样可以有个问心无愧答案,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意难平休了。
人,也就不是人了。
蔚起的回答令简秀觉得脑海一顿,又骤然一空,在不知名处穿透了激灵灵的一道冰棱,不知无觉,大梦才醒。
“你为什么会知道?”简秀蜷缩着,目光却不愿意挪开,“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蔚起?”
蔚起:“因为,也有很多人恨我。”
简秀:“……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蔚起:“那肯定有人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罪该万死的人了。”
简秀撇撇嘴,说实话,美人做这样的神情也是好看的,蔚起欣赏着美人剪水明眸的流转光华,目带微嗔的颜色灼灼似桃花。
“我还要坦白一件事情哦。”他呢喃着依靠着蔚起。
蔚起由着简秀把玩自己的指尖:“嗯。”
简秀:“我曾经被标记过,在我还是Omega的时候,我并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欺负你了?”蔚起懒懒的眼角滑过一丝暗光,晦涩不明,几乎浓稠成实质的刀锋。
“没有,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他救了我,连标记我都是为了救我。”简秀摇摇头,“实际情况有些复杂,但是我应该向你坦白,哪怕是个临时标记。”
蔚起:“嗯。”
“不可否认,我是真的依赖过那个人,也许算不上爱,只是标记的那一刻,一方面,一直研究着生物学和神经学的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信息素这种不可推脱的可怕;另一方面,垂死挣扎的人对于健康完整的生命有着一种强烈的贪婪。”
简秀懒散的嗅着白檀的香意,在抑制剂的作用下,他们难得可以感知到发情期间少有的温柔平和。
“还有一种可能,星海太美,我只是爱上了那一刻。”
蔚起拂过青年面颊的手微钝,又继续抚摸了下去,若有似无的叹息:“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
在这狭小封闭的空间里,白檀牵引着一切,好像从此刻开始,一切都无所谓了。
蔚起抬首,吻上了简秀。
简秀眼睑微动,然后缓缓垂下。
他的信息素笼罩着他,彼此之间无处不在,橙花盛开,然后与白檀一起汹涌。
唇齿之间,是脉脉的亲昵,青年欢好的颜色沾染上了眉眼,白檀和橙花飘忽着,仿佛水面上的白花,星野的光悄然的洒落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寸寸的偏移。
在这个荒诞嘈杂的寂静宇宙里,星星黯淡。
某一刻时间里,某一粒原子记得,有一个叫蔚起的渺小人类,他的心脏在五百亿的微尘里,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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