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的工作说出来,便不怕被她晓得。反倒是你,她人在我手上,你赌是不赌?”
“赌。”
一个字,燕有望思索一瞬刚刚回覆。那低沉的嗓音里,宛若同化着一柄锋利的尖刀,很淡,很快,却让被他的目光扫射到的人,下分解以为骨头发凉,就连谢铭月也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喷嚏,无奈一叹。
“燕有望……如许一点也欠好玩。”
尖刀抵在腰上,她却说是“玩”。
这世上除了她这般潇洒,恐再无旁人。
燕有望轻松地低笑一声,看着她时,眼珠也变得温柔了些许,出口的话,也宛若在视魏峥如无物。
“如果是不赌,就更欠好玩。谢铭月,忍着些。”
“忍?忍嘛……?”已经辩出来龙去脉的谢铭月,回头扫一眼身后的魏峥妖孽,又笑吟吟地冲燕有望丢了一个媚眼,“死就死呗,没啥大不了。人横竖都要死的,我如果是现在死在你眼前,你还能好好安葬我,如许,挺好。”
“……”燕有望抿唇不语,定定看她。
“别这般看我,怪不得好好处的。”谢铭月唇角弯弯地笑,“其实我也舍不得死,但我总不可以拿老爹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吧?燕有望,以后你照看好我爹,另有我们的闺女……懂了吗?”
“懂。”燕有望点头,很是严肃。
“懂了就好。”谢铭月笑弯的眉眼上,弧线更大了几分,痴痴地看着自家须眉,她想想又道:“好了,时间未几,你赶紧向我许下承诺……山无棱,宇宙合,才敢跟我绝,下辈子还做伉俪什么的……另有,我死了以后,你莫要再找旁的妇人,道常巨匠的庆寿寺或是不错的,宽阔亮堂,山青水绿,适用修行,你懂的啊?”
燕有望看她眉眼生花,也是失笑。
“好一个泼妇,死了还想绑着爷……”
“晓得我悍就好!”谢铭月一乐,偏头瞄了魏峥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道:“得了,有情之人,死何足惜?只是有些生理阴暗的人就惨了,什么狗屁的大仇?爹娘的尸体在那边,好端端的又没有伤口,也没有断胳膊少腿儿的……谁晓得毕竟奈何死的?莫不要杀错了人,报错了仇,那才成笑话喽!”
她损起人来,嘴贼毒。
魏峥眉目一沉,却没有接话。
殿中,无数人质疑的目光都落在谢铭月与燕有望两片面的身上。总以为他两个的做法很不行思议。死莅临头了,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空话,会不会太诡异了?
……南晏的侍卫们,偷偷为他两个捏了一把汗。兀良汗的侍卫们,在莫明其妙之余,只以为这泰王与泰王妃两片面……都是疯子,疯到了一堆。
与燕有望“你懂我懂”的侃了几句,谢铭月大致以为脖子有些发酸,不轻不重地滚动一下,不太耐性的拿手肘撞了撞身后的魏峥。
“魏峥,松开一点。”
她如果无其事的样子,惹得魏峥唇一弯,笑出声来。
“松开你?要松你,我又何必抓你?”
谢铭月听不见他的回覆,她眼中的天下里,惟有一个燕有望。与他的目光交换着,她一颗心都是温暖的。
她的眼没有看魏峥,话却是对他说的。
“赶紧的,要动手就动手,别墨迹了……”
“决意了?”魏峥不睬她,也看燕有望。
“决意了。”燕有望沉沉一哼,“动手吧。”
“呵”一声,也不知魏峥究竟相没相信燕有望会真的摒弃谢铭月,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看着燕有望的手逐步伸向腰间的长剑……右臂猛地一紧,便把谢铭月拉到自家怀里。一垂头,他的呼吸落在了她细微燕嫩的脖颈间。
“好香。”他吸一口,赞。
燕有望眸色一厉,视野像刀子。
谢铭月的身材也刹时僵化,几近咬牙,“魏峥!”
可任由她痛斥,魏峥却浑不留心,抬起头来,还朝燕有望莞尔一笑,“好,那便动手!”
人家说动手,他也说动手?
既然同事们都在说动手……好,动手便动手。
只见殿中冷光一闪,燕有望手上的剑断然出鞘。
他的剑尖,指向的不是谢铭月,而是夏廷赣的方向。但他要杀的人,鲜明不是夏廷赣,而是一位貌不惊人的兀良汗战士。在此以前,他连续悄然站在夏廷赣的身侧。
“啊!”一声,惨叫起。
那战士胳膊中了一剑,手上的刀子回声落地。仓促之间,他前提反射地想要败走。可燕有望岂会给他时机?大约说,在如许的一间塔殿内,谁又能有逃跑的大约?
不可功便成仁,该当是他脱手前想好的。
“杀了我吧!”看着燕有望掠来,他眼牢牢一闭。
“噗”一声,燕有望本领一挥,在一道洪亮的金铁声里,体态急掠过去,都没见他奈何出的手,那兀良汗战士的胸口上,便被一柄长剑贯串而入。
血光飞溅而起,在夜明珠下闪烁着瘆人的光晕。
那片面,至死都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
他不清楚,为什么燕有望会发现他,并且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