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熟睡中,像是有什么冰冷细长的爬行动物缓慢攀上她的脸颊,逐步侵蚀她的肌肤,全身被一股阴湿的凉意所包裹。

  所以,池镜花是被冻醒的。

  睁眼时,池镜花惊诧发现贴在她脸颊的是几缕柔软的墨发。

  她抬眸望去,与奚逢秋四目相对。

  冷白的月光从窗棂倾泻,映出少年苍白如雪的面颊以及如同血滴的耳坠。

  他坐在她的床边,正俯身静静凝视着她,冰凉柔软的发丝从他的耳侧悄然滑落,落在她的脸颊,死死缠住她的身后乌发。

  池镜花不由诧异地喊出声:“奚逢秋?”

  房间突然多出个人,池镜花吓得魂丢了一半,可当她看向奚逢秋时,只见他神情自若,面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嗯,是我。”

  池镜花深吸一口凉气平复心情,接着慢慢起身,随着她的动作,所有缠住她的发丝渐行渐远,若有似无地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回想起白日发生的一切,池镜花满是疑问地盯着端坐在她身旁、保持一定距离的奚逢秋。

  “你在这做什么?”

  他继续笑着,尾音拖得有些长,声音稍显甜腻。

  “好疼啊……”

  疼?

  借着窗外皎皎月光,池镜花看清他肩上的伤口已经裂开,视线继续往下,甚至瞧见鲜红的血迹顺着臂膀,汇聚指尖,滴在地板上,许是已经来了许久,早已形成一摊触目惊心的血水。

  池镜花心尖一颤。

  “稍等,我点个灯。”

  她套个外套匆忙爬起,从床底摸出一盏蜡烛,待烛光盈满房间,又想到还得处理伤口,又回头道:“再等一下,马上回来。”

  等她快步走到房间门口,发现房门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

  抿了抿唇,虽然池镜花什么也没说,但还是希望他下次别这么吓人。

  不多时,她向客栈老板借来了纱布和

  等她回到客房,奚逢秋依旧安静乖巧地坐在桌旁,只在察觉房门被推开时才微微抬眸,眼底浮出跃动的火光残影,唇畔漾出一个笑。

  “好慢。”

  池镜花忍不住回怼:“已经很快了。”

  她放下物品,在奚逢秋注视下撩开衣袖,将布巾沾上水,就在准备替他清理伤口前一秒,池镜花忽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烛火猛地一闪,池镜花偏过头,明明灭灭的烛火照在她白皙透亮的侧脸,连头发丝都写满了疑问。

  “你刚才说……疼?”

  奚逢秋轻轻点头,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她,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之意。

  “是啊,疼,很疼。”

  池镜花很是纳闷,“可你不是不会疼的吗?”

  奚逢秋并未否认她的说法。

  他的视线滑过池镜花的脸颊落在她沾水的指尖,低垂的长睫虽遮住眸中情绪,话语之中夹带着难以察觉的兴奋之情。

  “你碰我,就会疼了。”

  “啊……啊?”

  池镜花一时未能领悟这话中含义,稍加思考,慢吞吞地伸出右手,食指指腹轻压在他的左脸颊伤口,又抬起。

  “是这样吗?”

  没等来奚逢秋的回答,不过微微一颤的睫羽和锁骨给了她回应。

  还真是。

  所以白天他那副反应是因为感受到了疼痛?

  池镜花仔细回忆从他们第一天认识以来所发生的事情。

  讲道理,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未有过直接的肢体接触,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触碰会给他带来疼痛。

  但当池镜花想起奚逢秋白日的迷茫和逃避,现在却无比渴求,一时搞不清他到底是抗拒还是喜欢。

  池镜花决定再试一次。

  事不过三,到时候究竟是“喜欢”还是“抗拒”自见分晓。

  微凉的指尖再次落下又抬起,不出所料,奚逢秋不可避免地身体颤抖了下,呼吸逐渐加重,像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似的。

  结果已经分明。

  ——还真是个奇怪的体质。

  奚逢也认为自己相当奇怪,分明是疼痛,却只有在刚开始的瞬间有些无所适从,现在却喜欢得不得了。

  好想就这么一直疼下去。

  可惜不行。

  在池镜花小心翼翼地替他将脸上和手臂上的血迹擦净以后,她便迅速收回指尖,顺手将金疮药递了过去。

  奚逢秋却没接。

  他半仰头望着池镜花,被烛火拉长耳铛影子映照在冷白颈侧,随着夜风轻轻摇曳,眼底浮现出被明亮烛火包围的少女模糊的身影。

  “可以用你的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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