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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裴远溪后悔了?

  然而这个猜测冒出来的下一秒,就看到裴远溪往旁边移了一步,想要离开,而贺觉臣也跟着迈步过去,挡住了裴远溪的路。

  离得太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谁在挽留谁一眼就能看清楚。

  在所有人心中,对贺觉臣的印象向来是不可一世和无所不能,家世样貌无一不出众,能力更是拔尖。

  没想到那样的天之骄子,也会有向别人低头的一天。

  贺觉臣没有在意周围的视线,拦住裴远溪后,抿了抿唇,只问道:“吃晚饭了吗?”

  他只想让裴远溪停留得久一些,没指望裴远溪会回答他,然而下一刻却听到那道好听的声音传来。

  “还没。”

  他微微一怔,抬眼对上了裴远溪平静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

  “去西门旁边的餐厅怎么样?”没等他反应过来,裴远溪又问。

  几秒的静止后,贺觉臣眼里的怔然褪去,立刻点了点头:“好。”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拂面的晚风带走白日的燥热。

  久违地走在熟悉的校园里,看到路上挽着手臂说说笑笑的学生,裴远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不喜欢怀念过去,但此时还是难免回想起那四年的时光。

  那是他最轻松的一段时光,远离家中,每天需要烦恼的只有学业和未来,其他的重担都能暂时抛到一边,如同新人生一样充满希望。

  后来开启了一段恋情,第一次体验到被人珍视的感觉,就像做梦般幸福到不真实。事实证明,那确实只是他的一场梦。

  如今再次站在截然不同的路口,也是时候跟过去彻底告别。

  他跟黎成滨的婚礼近在眼前,不可能任由贺觉臣一直纠缠下去,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管贺觉臣是什么想法,他们都应该做个了断。

  走到西门附近,远远能看到餐厅招牌的闪耀灯光,再走一段路就到了餐厅门口。

  裴远溪想起上次来这里还是跟两个舍友一起,在门口遇到了贺觉臣一行人,就拼桌吃了餐饭。

  那时候他们还是被旁人艳羡的恋人,没想到再次来到这里,会是以这样尴尬的关系。

  还没到饭点,餐厅里除了一个社团正在聚餐外,就没有其他客人。

  裴远溪在贺觉臣帮忙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一眼便递给对面的人。

  他提出来这里,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贺觉臣把事情说清楚,不是真的想吃晚饭。

  然而贺觉臣接过菜单后,倒真的认真看起来,来回翻了几遍才朝服务生招手,翻着菜单点了几道菜。

  裴远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那些菜名,发现大部分都是合他口味的菜。

  他不知道贺觉臣什么时候记下了他的喜好,又或者根本不用花心思记,像贺觉臣那样脑子聪明的人,跟他在一起那么久,总会有点印象。

  服务生帮他们点完单后便离开,贺觉臣把菜单放到一边,拿起茶壶给裴远溪倒了杯茶。

  “我们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吃饭了。”他的声音很低,其中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难过和委屈。

  裴远溪垂眼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刚才一路上,他听到贺觉臣接了几个电话,应该是今晚有工作安排,但都被贺觉臣推到了明天。

  他不打算占用贺觉臣太多时间,思索着要从哪开始说,才能尽快把事情说清楚放对方离开。

  社团那桌传来一阵哄笑声和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有人兴奋地站起来吆喝着什么,热闹将他们这桌衬得愈发寂静。

  服务生很快端来一盘盘香气四溢的菜肴,热气腾腾升到空中。

  裴远溪没有拿起筷子,等所有菜都上齐之后,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

  一块挑了刺的鱼肉放进他碗里,他抬起头,看到贺觉臣的袖子挽到小臂上,面前的桌上全是小刺。

  他低头看了碗里片刻,在对面的注视下夹起那块鱼肉,送进嘴里。

  碗里又多出几箸不同的菜,甚至细心地挑掉了葱花。

  他们以前没少一起吃饭,但现在两人的角色像是对换,一个连桌上有几道菜都不清楚,一个恨不得每道菜都让对方尝一口。

  裴远溪轻轻皱起眉,挡了一下贺觉臣伸过来的筷子:“我自己来。”

  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回A市?”贺觉臣似乎没什么胃口,把筷子搁到了一旁。

  “明天。”

  贺觉臣安静一瞬,又问:“去我那歇一晚?”

  “不用麻烦。”

  除了回答他的问题,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像是在完成任务般一问一答。

  贺觉臣心里像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

  那原本应该是他们共同的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生疏地分你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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