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一片死寂,一种近乎真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时间仿佛被冻结,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的寒冰冻僵在原地,保持着各种惊愕、恐惧、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脱落,死死盯着大堂中央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金刚门的体修,以肉身强横、力能扛鼎着称的铁塔,竟然……被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萧遥,用几根手指头随意拨弄了几下,就自己狠狠一拳砸翻了自己?还打得吐血崩牙?
这已经不是邪门了!这简直是妖法!是鬼神莫测的手段!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荒谬绝伦、又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斗方式!
几个原本还存着捡便宜心思的散修,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储物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阴影里缩去。
“嗬…嗬……”铁塔躺在一片狼藉的地板碎木中,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紫黑发亮,如同塞了个巨大的馒头。鼻梁明显塌陷下去,嘴角撕裂,鲜血混着涎水不断淌出,染红了身下的碎木屑。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但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那诡异的一拳中被打散了,尤其右臂,更是酸麻胀痛,完全不听使唤,稍微一动就牵扯得整条手臂的关节如同错位般剧痛难忍。他只能徒劳地仰面躺着,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上方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房梁,里面充满了狂怒、屈辱、剧痛,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茫然和恐惧。
萧遥轻轻甩了甩右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指尖沾染了灰尘。他微微蹙起眉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劲儿还挺大,震得手指头有点麻……”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道菜的火候。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隆隆!
毫无征兆,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胆俱裂的雷鸣,如同远古巨兽在九天之上苏醒,猛地炸响!声音穿透了破旧客栈的屋顶,直接在所有人的头顶滚动、碾压!
咔嚓!!!
紧接着,一道刺目欲目的惨白电蛇,撕裂了客栈窗外沉沉的暮色,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直劈而下!目标赫然正是萧遥!
“又来了!”萧遥那张一直挂着懒散或无奈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一丝近乎抓狂的恼怒。他猛地抬头,瞳孔中映出那道撕裂长空的恐怖雷光,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低声咒骂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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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怠慢,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身体在原地留下一个极其模糊的残影,真身已如鬼魅般向后疾退数丈!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带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和碎木屑。
轰!!!
那道狂暴的天雷狠狠劈落在萧遥前一瞬站立的位置!
惊天动地的巨响!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整个客栈大堂!狂暴的能量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空气被挤压、撕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那厚实的地板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洞穿、撕裂、粉碎!一个直径丈许、深不见底的焦黑大坑赫然出现,坑洞边缘还残留着跳动的惨白电弧,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木头燃烧的烟气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连连咳嗽。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整个大堂,桌椅板凳如同稻草般被掀飞、绞碎!靠得稍近的几个倒霉食客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狠狠撞飞出去,砸在远处的墙壁或柱子上,生死不知。整个破旧的客栈都在剧烈地摇晃,灰尘、木屑、瓦砾如同暴雨般从顶棚簌簌落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
强光散去,雷音余波在耳中嗡嗡作响。
萧遥的身影出现在数丈开外,背靠着一根还算完好的柱子,姿态依旧称得上从容,只是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呼吸也略显急促。他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按在自己胸前衣襟内,似乎护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兀自冒着青烟、电弧闪烁的恐怖焦坑,以及一片狼藉、哀鸿遍野的大堂,嘴角那丝惯常的懒散弧度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后怕、恼怒、以及深深无奈的郁结。
“没完了是吧?”他抬起头,对着那乌云翻卷、雷光隐隐的苍天,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一片、只剩下伤者呻吟的破败大堂里,“劈!劈!劈!上瘾了是吧?有本事你丫下来单挑啊!”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被无赖反复骚扰、终于忍无可忍的市井小民。
他护在胸前的手掌下,隔着薄薄的衣料,隐约能感觉到一块坚韧兽皮的轮廓和其上凹凸不平的特殊纹路——那是他之前顺手从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身上“摸”来的,当时就觉得这玩意儿材质奇异,上面鬼画符似的纹路隐隐透着不凡,还没来得及细看,麻烦就接踵而至。此刻这天雷,似乎格外“关照”他揣着这东西的时候?萧遥心头疑云顿起。
角落里,一直静静旁观、如同冰雪雕塑般的凌清雪,此刻清冷的眉宇间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默默站起身,雪白的裙裾拂过沾染灰尘的地面,走到萧遥身边,声音依旧清冽如泉:“此地不宜久留。” 她看了一眼那巨大的焦坑和满目疮痍,又瞥了一眼外面乌云压顶、雷光隐现的天空,意思不言而喻。
萧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胸腔里那股被雷劈出来的憋闷吐出去。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认命般地点头:“走走走!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这鬼地方……” 他嫌恶地扫了一眼烟尘弥漫、哀嚎不断的大堂,以及那个躺在碎木堆里哼哼唧唧、半边脸肿成猪头的铁塔,“晦气!”
两人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如同两道轻烟,迅速掠出这已沦为废墟的“八荒通衢”野店,没入外面愈发浓重的暮色和山林阴影之中。
夜色如墨,沉沉地泼洒下来,将连绵起伏的山峦吞噬成一片模糊而狰狞的轮廓。白日里的喧嚣和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战斗,仿佛被这浓重的黑暗彻底隔绝,只留下山林深处愈发清晰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低沉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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