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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宜不想耽误工作行程,恋恋不舍地目光又寻了一圈,才将剩余的珠子放进口袋,跟了上去。不知为何,这断线的琉璃珠子让她心头颇有些不宁静……
清晨的阳光越来越明媚,驱散了薄雾,增添几分炎热。早晨的拍摄很顺利,大家找了一块空地吃早餐。
前两日刚下过雨,山里到处是泥地,爱干净的都站着或蹲着,也有两个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
不远处有一个苔藓遍生的树桩,夏昭是个性子直率的人,表达好意的方式也很直接。他将薄外套脱下来,铺在上面,招呼道:“方老师,你坐吧。”
方宜笑笑,直接坐在了一旁地上:“没事,我不讲究。”
夏昭也没再坚持,将外套穿起来。
“方方姐,我怎么觉得这个夏大哥对你有点意思呢?之前他还给你送过蚊香呢。”谢佩佩凑过去,小声笑问,“我哥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情敌?”
“没有的事,人家就是比较热心。”
方宜自认早不是懵懂的少女了,怎会感受不到对方的态度?但她心里既已满满当当有了另一个人,便也不想留有任何余地。
短暂地休息了一下,整个团队继续上行,不到两个小时,计划的镜头就已经差不多拍完了。
最后一个镜头是夏老伯在山泉中取水,由于四周遮挡的枝叶较多,试了几个机位,画面都不太理想。
方宜绕了一圈,发现有一处角度还算恰当。但那个方向是一条浅浅的小溪,想要取到合适的焦距,只能站在水里拍。
跟来的摄像助理有些面露难色。
“我来吧。”方宜毫不犹豫,脱下了鞋袜,一脚踩进冰凉的水中。底下凹凸不平的小石子稍有些硌,她专注于手中的镜头,一点一点地后退。
“夏伯伯将脸朝我转一点,好——直接往前走。”
方宜清瘦的肩膀将十多斤的稳定器抗得极稳,缓缓地转动着画面。不知不觉,她已经踩到了小溪的边缘,丝毫没有意识到后边是一处茂盛的草丛。
夏昭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制片怕影响拍摄,按住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明朗的阳光,泉水潺潺,夏老伯怡然自得地哼着歌取水,整个画面十分自然、精巧。方宜满意地按下了暂停键,抬脚往回走去。
突然,她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随即,左脚踝处传来刹那尖锐的疼痛。
方宜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只见一条细长翠绿的蛇从草丛中钻过,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那边的夏昭和谢佩佩都注意到不对劲,要涉水过来。她强忍心中的慌乱,摆摆手:“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夏昭按住谢佩佩,自己三两步跑过来,蹲下查看方宜的伤口。
纤细的脚踝处,两排细而深的点状牙印还在轻微出血。夏昭眉头紧皱,飞快地用手指挤压伤处,挤出不少鲜血。
不会是毒蛇吧……方宜看过不少报道,被蛇咬伤后死状尤为惨烈。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后知后觉地发抖,一瞬间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为了移动带来的血液循环,夏昭直接将方宜背到了平地上。
山区本就路途崎岖,更别提还在半山腰,去正规医院少说也要两个小时。
“有没有人有打火机?”夏昭用衬衣将她小腿处勒紧。
一个抽烟的男人连忙递过来:“我有。”
夏昭从小生在山区,多少了解蛇咬的处理,他按下打火机,瞬时窜起火苗:“会疼,忍一下。”
接着,他直接用外焰灼烧伤处,利用高温紧急缓解毒性。
霎时滚烫的剧痛从脚踝传来,方宜死死抓住谢佩佩的手,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硬是忍着没有哭出来。
“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样的蛇?”夏昭问。
方宜努力回想:“很鲜艳的绿色,细长的,钻得特别快……”
听了这话,夏昭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贵山蛇多,靠近镇子的山林多是一些无毒蛇,但颜色青翠的小型蛇,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竹叶青……
谢佩佩吓得哆哆嗦嗦:“不会……不会是……”
“不会的,你看她伤口没有发黑和肿胀,说明即时的毒性不强,山里绿蛇很多,像绿瘦蛇、翠青蛇也是这样的……”夏昭尽力安抚着,心里却也没有底,“保险起见,还是先送到医院打血清比较好。”
夏昭二话不说,立刻将方宜背起来,抄近路下山。他步伐稳健飞快,不到二十分钟就下到山底,路边已有一辆医院的车来接往市里。
另一边,沈望也从夏老伯家匆匆往医院赶去。
救护车上,医生询问情况后做了简单的处理,紧急注射了血清。
山路漫长,窗外树林席卷,方宜身心都紧绷到了极点,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毒素真的入侵了神经,她整个人像被麻痹了似的无法动弹。一旁谢佩佩哭得满脸眼泪,她还在安慰着:
“没事的,医生都说了,注射过血清会没事的。”
道理都是理智的,可真的落在了每个人身上,没有人会不害怕。
方宜指尖抖得厉害,暗自紧紧地攥住。这一刻,她心中唯一的念头,是还没有和郑淮明说清自己的心意……
可如果她真的死在这里了呢?岂不是徒留遗憾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