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瞬间上涌,将相机包往地上一放,就要冲上去。
谢佩佩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用尽力气拉住他的胳膊:“哥,哥,你别冲动!”
沈望脾气惯是温和,罕见地低声怒骂了一句,把其他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全都停在了原地,一个尴尬的距离。
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却见方宜脚步未停。她神色平淡,嘴角甚至有一丝无奈的笑意:“怎么不走了?累了一天,赶紧回房洗个热水澡吧。”
说完,她就真的往前走去。
距离夏昭打来电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余光中,郑淮明的身影动了动,抬步的瞬间似有些踉跄,朝她急急地追过来。
方宜直视前方,丝毫没有转头的意思,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她装作没有看见他,直接朝房间的方向走去。夏家的院子不小,从门口到他们休息的卧室尚有几分钟的路程。
山里夜空明亮,月光清浅地照亮小路,夏夜的微风吹动灌木,发出沙沙的响声。
方宜朝前走着,尽管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默默跟随。他的脚步声并不平稳,时轻时重,忽远忽近,听得她心里也难以平静。
上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方宜打开卧室门,回身重重关上。
落了锁,也将郑淮明单薄的身影彻底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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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追。
郑医生这是从病床上爬起来就来追老婆了。
方方爱是真爱,恨是真恨。
牙印
方宜走到窗边,依稀看到一抹浅蓝还守在门口。她利落地拉上窗帘,将最后一丝月光全然阻隔。
拿出电脑将素材导出,又洗了个澡,方宜坐在床边吹头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再次突然出现的男人。
吹风机的轰鸣声停止,却听门外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暗哑至极。
山区早晚温差大,入了夜又潮又冷,即使在屋里也不免感到凉意。方宜早就披上了外套,不禁想起那人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眉头轻皱。
少说过了一个小时,郑淮明竟还没走。
那不断的咳嗽声穿过厚重的木门,钻进方宜耳畔,宛如虫蚁在细细啃食,让人坐立难安。她终于还是“啪”地一声丢下毛巾,一把拉开了卧房的门:
“我没说清楚吗?你到底还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
门一拉开,潮湿寒凉的夜风迎面吹来。方宜心里有气,只站在屋里半步的位置,并走出去。
余光中,郑淮明倚在墙边,正背对着她,脊背抵住门框,微微弓起。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方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却不自觉顿住。
他瘦了不少。
郑淮明本就身材高瘦,可过去明显是健康匀称的,身姿显露出一种坚实自然的美。如今短短一个月没见,却像是陡然清瘦下去,前倾的脊背间,隔着衬衣都能看见突出的肩胛骨,随着闷咳微微颤抖着。
方宜气闷,矛盾道:
“你回去吧,冻感冒了跟我没关系,我现在不吃这一套了。”
郑淮明依旧没有回头,半靠在墙边,像是某种对峙。
方宜看得心烦,最后一丝耐心也快消耗殆尽。是他自己来找她,现在又装什么深沉?
她抬步径直走上前,声音也高了几度:
“郑淮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然而,在方宜没有看到的角度,郑淮明咳得已是眼前一片明明灭灭,他一手抵着胸口,一手指尖紧扶住窗框,才堪堪稳住身形。四周的世界被尖锐的耳鸣所充斥,眩晕不止,自然听不到身后女孩的声音。
他垂眸暗暗懊悔,不该不顾盛文荣的劝阻强行出院,自己这副糟糕的身体竟连几个小时的奔波都难以承受,倒在这里怕是又会吓到她……
“郑淮明,你——”
刚想开口,视线触及郑淮明苍白的脸色,方宜也愣了一下,未说完的气话咽了大半。
一向挺拔如松的男人半靠在墙边,额角冷汗淋漓,边咳边喘。声音不大,可每一声咳嗽脊背都深深颤抖,像要把肺腑都吐出来。
“你怎么了?”方宜吓了一跳,伸手扶住他。
手指碰到手臂时,郑淮明却周身一抖,刹那抬起了头。
目光相对,女孩眼里盈盈的水光直直撞进他心口,仿佛全身的痛楚都骤然消失。
她出来了。
郑淮明深邃的双眼中满是痛楚,却迸发出一瞬的惊喜和眷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方宜,生怕这幻觉下一秒就会消失。
但胸腔中的刺痛更先一步苏醒,他指尖未来得及缩紧,就重重捂上了口唇,一声声咳得愈发声嘶力竭。
方宜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郑淮明一抬手,左手手背上的滞留针随之露了出来,随着用力,有血丝从医用胶布间渗出来。
三楼走廊正对着风口,山里的夜风带着潮气,一阵吹来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