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
秦良玉昨日带着孔有德和曹变蛟翻越燕山北麓,从御道口进入漠南。
两万人纯粹是为了奔马,别人追不上他们,他们也收不到信,不了解具体军情。
多伦就在身边,湖边依旧有很多商号,东边的军营严阵以待,有五千护卫骑军。
秦良玉带大军突然杀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差点跑回山里,湖边二十里长的寨子一阵鸡飞狗跳。
毕竟是孔有德老巢,这里很多百姓就是士兵家眷。
牧民一边到士兵身边打听消息,一边给水囊灌马奶酒,然后扭头对孔有德和曹变蛟的将旗大骂惊扰牲口。
对士兵无比亲近,对将官满嘴责骂,这是热情。
秦良看得哈哈大笑,赞叹陆天明治理塞外的功绩。
大军当然是通过关隘才能到漠南,只不过守军没来得及通知百姓,否则早升腾狼烟了。
大军回到军营,喂马休息,补充草料和干粮。
草料多的很,干粮不够,战时突发情况,孔有德可以去多伦寨与商号借,让他们连夜做干粮,明早打个条子带走,以后忠勇商号来结账。
秦良玉再赞叹一声,单看这一条,陆天明无敌了。
难的不是孔有德去借,而是商号愿意借。
信任的力量,在战争中不可估量。
休息一晚,天未亮秦良玉接到巴图送来的军情。
她得去沽源作战了。
陆天明以为卫齐父子会追杀百姓,巴图以为他们会逃进山,东西埋伏人马监视,随时准备战斗。
但鳌拜哪里都没去,哪怕董护印去扔炮仗,射杀士兵,东虏依旧没动,好似占了这块地盘。
以静制动,虏将很聪明,他们哪里都不去,反而把明军拖在沽源了。
巴图派军情快马回京请示,陆天明怎么可能隔着八百里瞎指挥,干脆正式下令,秦良玉节制漠南和塞外兵马。
人还未到,她已经是主将了。
午时刚到,秦良玉带亲卫一人双马,从多伦直奔沽源。
巴图在城寨东西两个方向各放了一万骑兵,距离三十里,警戒哨设立在城寨五里外。
沽源寨看不到一个人,只有木屋的烟告诉他们,里面有七千虏兵。
秦良玉骑马绕着沽源转一圈,望远镜扫整个城寨,内圈靠近湖边有几个虏兵,其余人还是看不到。
必须尽快处理这七千人,不能和他们干耗。
示意巴图和董护印到西边大营,秦良玉看了一会舆图,淡淡说道,
“本官听说过卫齐父子奔袭塞外的战斗,对面是个纯粹的将军,她精准抓住了我们的软肋,但你们两个不应该把焦急挂在脸上。”
巴图躬身回道,“回禀武英大将军,沽源牧民还在西边二百里临时驻扎,扰民时间太长不好。”
秦良玉顿时抿嘴微笑,“巴图将军说话一直这么客气吗?军中无需如此繁琐称呼。”
董护印则回道,“袭扰没什么效果,东虏目标不明,末将忧心南边。”
秦良玉坐在大帐内的石椅上,一点不慌,喝了一口水,才缓缓说道,
“本官从山海一路奔马而来,积雪正在消融,山里天色不错,但非常滑,比下雪期间还滑,若非走平道,根本无法奔马,我们绕道山外,依旧在御道口迟延半日。”
巴图与董护印对视一眼,齐齐躬身,“请大将军赐教。”
“本官没什么赐教,只是告诉你们,心里可以急,但作战不能急,人一焦急,就会发慌,影响思考。
奴酋想从山里到漠南,必须经过塞外总兵驻地满套儿。听说那里只有一个兵营,乃威远大将军三年前筑造的漠南山中防线,但山中全是了望哨,每处间隔十里,与宣大边墙相连,不管战力如何,足够示警。
满套儿距离沽源二百里,距离延庆边墙也是二百里,但沽源到满套儿一半是丘陵,延庆到满套儿骑马也得两天,这天气可能是三天。
满套儿一直未示警,说明奴酋没有对漠南有非分之想,他们在被动等待,也说明奴酋没有与西拉木伦河草原留守的虏兵取得联系。
我们至少有时间与对面虏兵动动脑子比拼智慧,杜文焕将军追击奴酋是什么情况,你们有通报吗?”
董护印连忙从随身牛皮袋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杜文焕竟然还在宣府边墙的大山中,虏兵过于分散,他们不能深入,且山中作战,每到一地都要搜索占据山顶。
太慢了。
四天时间,竟然只推进八十里,没有大规模接触,倒是火器兵频繁被埋伏,死了三百多人。
董护印看秦良玉沉默,低声解释道,“夫人,火器兵对山中作战不熟,大将军一再提醒不得让士兵进入陷阱,奴酋也在故意迟滞,末将想尽快处理沽源的虏兵,到南边帮忙,”
虏兵没有仓皇而逃,那就得马上解决对面的虏兵,赶快应对山中的威胁。
秦良玉把军情还给他,并没有说南边的事,扭头问巴图,“两万大军在沽源,西边还有数万百姓和无数牲口,草料来自哪里?”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