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老夫会一五一十告知镇长,你们柳家别想再偷偷摸摸堵上沟渠,不然就是拼了老命,老夫也会找柳启元要个说法!”
他指挥着一些伤势不重的年青人留在此处,看护着沟渠。
准备下山时,衙门的人姗姗来迟。
蒙山村的人有了底气,朝衙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柳家的恶行。
最后在冯村长的引导下,满腹委屈的村民退到了后面,他从容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出来,而后朝领头的衙役拱了拱手,说:“李捕头,想必你也知道,这条沟渠是二十年前官府出资修建的,既是分沙河的水流,也方便了各家茶园的灌溉。这么多年来,柳家仗着茶园在沟渠上游,已经偷偷摸摸动了许多手脚,但都是小打小闹,我们村的人也不想为此闹事,麻烦了官府。”
“可是他柳家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在昨晚把沟渠偷偷堵上,改道去了他柳家茶园,一点儿水也不给我们村和宋家茶园留,这眼看着茶树就要发新芽了,要是没有水浇灌,那所有的茶树怕是要枯了……他柳家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说到最后,冯村长忍不住哽咽,他指着身后的村民,深深叹气,“我们村的人就靠着这些茶树活着,所以我们没办法,只能这样用强硬手段先挖开沟渠。”
李捕头表示理解,说了些官话后,让手底下的人现场记录,又让柳家人跟着下山去衙门一趟。
柳小勇已经昏迷,柳家仆从不敢和衙门的人硬碰硬,只得灰溜溜地抬着他下了山。
“你们先回去上点药,下午找两个代表你们村的人去衙门里,镇长会为你们调解的。”李捕头随口安慰了几句,没说要怎么处置柳家擅自改道沟渠的事,只说调解二字。
这样的态度让蒙山村的人心底一沉。
天边的积云黑压压一片,像是压在了头顶,浓厚的阴影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待衙门的人一走,冯村长远眺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或许,我们的茶园没办法再保住了。”
蒙山镇以茶闻名于元夏,犹以坐落在蒙山村旁的蒙山产出的蒙山清茶为最佳。
而蒙山茶园自来便属于蒙山村,不过是几十年前,周围好些大户看不过这么一处很能挣钱的好地方被他们蒙山村独占,便想方设法要将茶园抢过去,但那些大户斗来斗去,最后只有宋家和柳家圈了地,占了茶园。
而蒙山村人损失掺重,也只留了几个小茶园。
好在茶叶不愁卖,也能卖得上价钱,所以他们村子的人还能靠着这项营生维持生计。
但按目前的情形来看,柳家和宋家恐怕还是想把他们村子占的地给抢过去呢!
“虚白啊,你的伤还好吗?”
下山路上,冯村长哀戚的眼看向了江溪竹。
他一把老骨头了,刚才已经强撑了半天,下午是没办法再去镇里了。而村里大多数人只会种茶采茶,去衙门里分辨,怕是要吃亏。
江溪竹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想来是能争辩一二的。就算柳家人还想耍横,在镇长面前也会顾忌她的秀才身份,不会太过分的。
所以冯村长的意思,是想让江溪竹去镇里。
江溪竹揉了揉脑门的伤,想着既然已经掺和了进来,那就继续掺和下去吧。
“我的伤没事。”
“三叔公如果烦心待会儿去衙门的人选,或许我可以代表我们村走一趟。”
有了答复,冯村长心里松了口气,“那就让你大姑和你一道去,你们互相有个照应。”
江溪竹点了点头,随后同村长商议着待会儿的说辞,慢慢下了山。
细雨渐消,连绵的山峦间缭绕着层层云雾,新冒出的茶树嫩芽上挂着的水滴落在泥地里,清冽的茶香驱散了堆积的血腥气,而后随风飘来一缕脂粉浅香。
头戴帷帽的女子从茶园深处缓步而来,葱白的手掀开一道缝隙,那双浅茶色的眸子目送着一老一少离开。
“柳家的人还是那么不要脸,什么也不想出,搞些小动作,就要硬抢。”女子身旁的侍女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对于柳家的行为十分不齿。
表达了不忿后,她担心起了另一件事:“小姐,下午柳家和蒙山村的人就要坐下来和谈了,柳家会不会让镇长施压,逼蒙山村的人交出手里的地?”
“不会。”宋含玉淡声开口,嗓音不似她柔媚的模样,倒像是清洌的甘泉,有些冷,又氤氲着些许令人着迷的韵味。
“张成言素来会明哲保身,他不想得罪柳家,但也不会为了柳家彻底得罪我们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