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阴魂送走后，秦可跟徐栋没再耽搁。
徐栋长腿支着车子，没察觉到身后动静，他回头看，见秦可往路一侧少有人注意的角落走去。
他忙收回腿，推车跟了过去。
秦可蹲在老人面前。
老人一只眼睛正常，一只眼珠子泛着不正常的灰色，她略歪了歪头，待看清秦可时，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孩子，我这栗子是昨天才捡的，你别看它小，拿它炖鸡，又甜又软，你要买，我给你便宜点。”
她天没亮就来了，在这里坐了五六个小时了，就几个人问过，还有尝过不买的，眼看都要晌午，要是再卖不出，她就得回去了。
秦可看了一眼老人满是坑洼的手，上头还扎了不少栗子壳上的刺，她问：“阿奶，你这栗子怎么卖的？”
老人怕秦可嫌贵，颤颤地伸出两根手指，“两毛一斤。”
“那阿奶你帮我装一下，这些我全要了。”
这一摊子起码得有三四十斤，老人不敢相信，“全要？你能吃的完吗？”
“能吃的完。”秦可又去翻看旁边放着的药材，“栗子我全要了，这地黄我也要了。”
“那我给你装起来。”老人太过激动，她拿着蛇皮袋的手哆嗦的厉害，她一边往里装栗子，一边说：“孩子，你是个好人，今天你真的帮我很多。”
今天要是卖不出去，她就没钱给儿子买药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徐栋过来，默不作声地帮老人家一起将板栗装起来。
他知道秦可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助这老人。
老人正要拿秤称，却被秦可阻止，她掏出钱，递给老人二十块钱，“阿奶，这些不用称了。”
这二十块钱是张桂霞昨天给她的。
花了这二十块，既能帮老人，又给张桂霞攒了功德。
“不行，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老人只抽出十块钱，对秦可笑道：“这都多了，孩子，是我占你便宜了。”
“阿奶，这是你应得的。”秦可不由分说地将钱放在老人的衣服口袋里。
“哪有什么应得不应得，我知道你这两个孩子是想帮我。”老人听了直抹眼泪，“你是好人，好人哪！”
话落，老人又对秦可说：“孩子，以后别做好事了。”
“做好事没好报的。”怕秦可不听她劝，老人抓着秦可的手，又觉得太唐突了，她缩回手，却被秦可反手抓住。
秦可将老人家的手拿到跟前，替她一点点拔出刺，有些已经扎进去许久，已经长成慢性肉芽肿，新的也红肿发炎了。
“孩子，我手脏，别把你的手也弄脏了。”老人想缩回手。
秦可虽虚虚握住，老人却抽不出来，秦可替老人家将手上的刺都挑了出来，她嘱咐老人，“阿奶，你回头用盐水多泡泡手。”
徐栋也蹲在秦可身边，他小声说：“我去药房买点药吧。”
他跟秦可陪着阴魂走的时候看到有一家药房。
说是药房也不对，就是私人家卖药，还得小心着，不被人看见。
秦可点头。
徐栋骑车去买药了。
“孩子，我手糙，不用泡，过几天它自己就好了。”盐不便宜，她舍不得拿来泡手。
老人家不习惯陌生人对她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秦可看她，忽地说：“老人家，这些年你辛苦了。”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辛苦。”
“孩子啊，你听阿奶的话，以后别这样帮人。”想到她还躺在床上的儿子，老人长叹一声，叮嘱秦可，“要是有人被撞了，你也别去救。”
“阿奶，我知道你儿子因为救人受伤了。”秦可替老人擦去眼泪，“这世上有些人是不值得救。”
老人再忍不住，哭的浑身哆嗦。
“十三年了，我儿子躺在床上十三年了。”老人不甘心，“他以前是多好的人，就这么毁了。”
十三年前，老人儿子有一回下工晚，回来路上为救一个差点被糟蹋的姑娘，让人打了。
对面一共四个人，手里都有棍跟刀，那四人都是年轻力壮的，那时老人儿子已经四十多了，根本不是那四人对手，他被那四人打断了腰，身上也被砍了好几刀。
讽刺的是，在她儿子挨打时，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姑娘见机跑了。
那四人看到手的女人跑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对着已经不能反抗的人又一阵拳打脚踢，直到老人儿子躺在地上没了动静，四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等人走远了，老人儿子才睁开眼，往有人的地方爬。
最后他的命是救回来了，下半身却没了知觉。
因为儿子瘫了，儿媳照顾了不到半年就受不了了，有一天夜里趁着家人都睡时，卷着家里仅剩的钱跟粮票，偷偷跑了，两个孩子都没带。
那时候两个孩子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十七岁。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