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巨大的身躯如同生锈的机械,艰难地从废墟中撑起。
他捂着塌陷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地上瘫倒的林默,凶光一闪,却被渡翁平静的目光压了下去,最终化为一声不甘的闷哼。
“带他下去,用‘冻土膏’。”渡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伊万巨大的身躯晃了晃,终究还是瓮声应道:“…是,老板。”他脚步蹒跚地走向林默,如同拖拽一袋沉重的垃圾,粗暴地抓住林默新生的、冰冷苍白的右臂,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林默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软垂着,新生的断腕沉重而麻木,熔金幽蓝的瞳孔中一片死寂的茫然,任由伊万拖拽。
伊万拖着林默,如同拖着一具残破的人偶,走向咖啡馆深处一道不起眼的、镶嵌在砖墙里的厚重铁门。
铁门无声滑开,露出后方一条向下延伸的、散发着冰冷潮湿气息的石阶通道。
伊万的身影和林默那低垂的头颅,很快消失在黑暗的甬道深处。铁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内外的气息。
咖啡馆内,只剩下渡翁、阴影中的惊鸿,以及西装男。
渡翁这才缓缓转过身,温润的目光平静地看向西装男。“司徒先生,热闹看够了?”
被称为司徒的西装男微微一笑,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依旧:“渡翁前辈说笑了。司徒远今日不请自来,本就是有事相求。只是没想到,恰逢其会,见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渡’。”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吧台上那只被光晕包裹的断掌和黑刺。
“所求何事?”渡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走到仅存的半截吧台后,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开始擦拭吧台上残留的咖啡渍和血迹,动作依旧从容。
司徒远上前一步,从考究的西装内袋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散发着淡淡檀香的玉白色纸笺,轻轻放在吧台上。
纸笺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用极细银丝勾勒出的、复杂精密的立体几何图案,图案的核心,隐约是一个扭曲的、荆棘缠绕的弯月轮廓!
“我家主人,想向‘忘川渡’问一个‘渡口’。”司徒远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一个…关于‘血月凌空’的渡口。”
“血月凌空”四个字出口的瞬间!
嗡——!!!
吧台上,那只被渡翁古玉光晕包裹的、属于林默的焦黑断掌,连同其上贯穿着的那枚黑色峨眉刺,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混合着冰冷、宏大、俯瞰万物般漠然意志的气息,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从断掌深处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与林默在沉船洞穴深处感应到的“血月”意志,同根同源!
几乎在同一刹那!
咖啡馆深处,那道刚刚闭合的厚重铁门后方,隔着厚厚的砖石与金属,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冰冷意志,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爆发出来!
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痛苦嘶吼!
是林默!他体内的卷轴,被“血月凌空”这四个字彻底引动了!
渡翁擦拭吧台的动作猛地一顿!温润如玉的眸子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古剑,死死盯住吧台上剧烈震动的断掌!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按向黄铜罗盘!
然而,更快的,是阴影中的惊鸿!
墨旗袍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瞬间消失在卡座!下一瞬,已出现在吧台前!
那只白皙如玉、蕴含着恐怖切割之力的右手,带着残影,闪电般抓向那只被古玉光晕包裹、剧烈震动、散发出“血月”气息的焦黑断掌!
她的目标,是这只沾染了林默血肉、此刻被“血月”意志引动的断掌!这断掌,此刻就是指向“血月”秘密最直接的信标!
“惊鸿!你敢!”渡翁的厉喝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磅礴的古玉色光晕瞬间爆发,试图禁锢那只抓向断掌的玉手!
但司徒远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他放在吧台上的那只手,手腕上百达翡丽的表盘瞬间亮起幽蓝色的微光!
一股无形的、干扰精神力的高频波动瞬间扩散开来,精准地撞向渡翁凝聚的古玉色意志!
嗡!
渡翁的禁锢之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迟滞了万分之一秒!
就是这万分之一秒!
惊鸿那只白皙如玉、指尖萦绕着幽蓝切割力场的手,已然穿透了摇摇欲坠的古玉光晕,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一把抓住了那只剧烈震动、散发出冰冷“血月”气息的焦黑断掌!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断掌冰冷皮革般焦黑皮肤的刹那——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冰冷意志和浩瀚信息碎片组成的洪流,如同沉寂万年的冰川轰然崩塌,顺着惊鸿的手指,狠狠冲入她的识海!
“呃!”
惊鸿覆盖着青铜面具的脸庞猛地向后一仰!面具下那抹淡色的唇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她周身那层水银般流动的幽蓝力场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
那只抓住断掌的右手,白皙的皮肤下瞬间浮现出无数扭曲的、如同荆棘般的暗红色纹路!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与渺小感,如同冰水浇头,让她那古井无波的心境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