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塔下,汹涌扑向城主府的尸潮洪流,瞬间凝固!无数僵硬前伸的手臂,张开撕咬的干枯嘴巴,空洞死寂的灰白眼瞳…全部定格!它们皮肤表面脉动的幽绿纹路,光芒被冻结在闪烁的瞬间!
街道上,挥舞着武器、脸上带着绝望和疯狂的城卫;被蛊尸抓住、即将被撕碎的战士;从废墟中惊恐探出头颅、尚未被寄生的妇孺…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全部凝固!他们的身体瞬间覆盖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如同最完美的冰雕。
燃烧的火焰,跳跃的火苗保持着升腾的姿态,被冻结在空气中,如同一朵朵赤红的冰花。
飞扬的沙尘,保持着被狂风卷起的轨迹,凝固在半空,形成一片灰色的水晶幕布。
飞溅的墨绿污血,保持着泼洒的弧线,凝固成一颗颗墨绿色的宝石。
甚至连声音——那些凄厉的惨叫、疯狂的嘶吼、蛊虫的嘶鸣、风沙的呜咽——都被彻底冻结、吞噬!整个流沙城,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绝对零度的冰封世界!
唯有洛红衣悬浮在塔顶虚空,如同冰封世界的核心。她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光,一头银发在静止的空气中凝固,如同冰瀑。心口处,玉简的光芒缓缓收敛,最终沉寂下去。她紧闭的双眼眼角,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却在脱离眼眶的瞬间,凝结成两颗冰晶,坠落下去,砸在下方一具被冰封的蛊尸头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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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领域…完成了。
整座流沙城,连同城内所有的生灵——无论是否被寄生,无论是否还有意识——都被彻底冻结在绝对零度的冰晶之中。瘟疫被强行终止,血祭被强行打断。
代价是…整座城池的生机,连同里面所有挣扎的、无辜的、绝望的灵魂,一同被冰封、凝固。
涵婓站在洛红衣身旁,同样被笼罩在领域之内。但他体内新生的冰火灵力和玉简的气息,让他勉强抵抗住了这绝对零度的侵蚀,没有被立刻冰封,却也感到血液几乎凝固,灵力运转迟滞到了极点。
他看着脚下这座瞬间化为巨大冰雕坟墓的城池,看着那些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机的“冰尸”,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赢了?不,他只是…选择了最残酷的方式,阻止了更残酷的结局。
就在这时,涵婓的冰魄之眼,无意间扫过下方一具被冰封的蛊尸。
那具蛊尸保持着仰头嘶吼的姿态,空洞的灰白眼瞳,被厚厚的冰晶覆盖。
然而,就在那冰晶覆盖的眼瞳深处,涵婓清晰地“看”到了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印记!
那是一个极其古朴、极其微小的符号!
由两道交叉的、如同锁链般的青铜色线条构成!线条古朴苍劲,散发着一种跨越万古的、冰冷而沉重的气息!
青铜门印记!
涵婓的心脏猛地一抽!他立刻移动视线,看向另一具冰尸的眼瞳深处!
同样!在那被冰封的灰白眼瞳深处,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细微的青铜门印记!
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涵婓的冰魄之眼急速扫视!视线所及,无论是被寄生的蛊尸,还是那些尚未被寄生就被冰封的城卫、妇孺…在他们被冰晶覆盖的眼瞳深处,无一例外,都烙印着那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青铜门印记!
这些印记并非后天烙印,更像是…随着冰封领域的降临,从他们灵魂最深处、被强行“冻结”并“显化”出来的某种本源烙印!
这印记…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存在于每一个流沙城生灵的灵魂深处?它与那扇青铜巨门…与幽冥…与守界人…又有什么关系?
一股比绝对零度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涵婓的全身!
他猛地抬头,看向城外!
风沙弥漫的沙丘上,那些幽冥哨兵并未被冰封领域波及。它们依旧如同黑色的雕塑矗立着。为首那只失去左眼、覆盖着半张青铜鬼面的青冥,此刻正抬头,隔着遥远的距离,“望”着塔顶的涵婓和洛红衣。
惨绿色的幽冥右眼中,没有任何计划被打乱的恼怒,反而充满了…一种意料之中的、近乎狂热的满意和戏谑!
他甚至缓缓地、优雅地抬起了那只没有托着死气球的左手,对着塔顶的方向,轻轻鼓了鼓掌。无声的动作,却充满了极致的嘲讽。
仿佛在说:做得很好…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瘟疫暂停了。
血祭中断了。
但某种更加恐怖、更加深邃的东西,似乎随着这全城的冰封,随着那无数冰尸眼底显化的青铜门印记…被悄然唤醒,暴露在了这死寂的天地之间。
流沙城,这座被遗忘的边陲孤城,彻底化为了一座巨大而诡异的冰雕墓碑,矗立在无垠的荒漠之中。寒冰之下,是无数凝固的绝望,和灵魂深处那冰冷而沉重的…门之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