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出的恐惧,绝非仅仅是对宗主残余剑意的敬畏!它在害怕什么?这碑……除了师尊的血字遗言,还有什么?
涵婓的目光如电,再次扫过巨大的无字石碑。碑体依旧粗粝玄黑,那四个血字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还在缓缓流动,散发着宗主独一无二的霜焰剑意。除此之外,似乎并无异常。
难道……是这慈悲林本身?是这片埋葬了无数同门冤魂、又被宗主最后意志所笼罩的土地深处,还潜藏着什么连帝君兽都感到本能战栗的东西?是青冥留下的后手?还是……其他更古老、更不祥的存在?
他缓缓站起身,银白的发丝在昏暗的林间无风自动,丝丝缕缕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每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额角的伤口已经凝结,留下一道暗红的血痕,衬着他冰冷的眼神和满头的霜发,透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肃杀之气。
“走。”涵婓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没有再看那石碑,也没有解释,只是对着依旧沉浸在巨大悲恸与震惊中的玄甲沉声道。
玄甲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涵婓,又下意识地扫过那座沉默的、刻着血字的石碑,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洛红衣深深看了一眼涵婓那一头刺目的白发,又瞥了一眼依旧匍匐在地、显得异常畏缩的帝君兽,眼中那抹复杂的神色再次浮现。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上了涵婓的步伐。
涵婓转身,率先朝着慈悲林更深处、那被更浓重暮霭笼罩的方向走去。白发的末梢,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气悄然逸散,如同无声的探针,融入周围死寂的空气。帝君兽低低呜咽一声,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支撑起庞大的身体,迈开步伐,却始终落后涵婓几步,巨大的头颅依旧低垂着,警惕而畏惧地感知着四周,尤其是身后那座越来越远的、矗立在无数新坟中央的宗主衣冠冢。
无字碑上,“勿信青冥”四个血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四只泣血的眼眸,无声地凝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间死寂,只有风吹过无数新坟上破碎布条的呜咽,如同枉死者们不甘的控诉。
涵婓的脚步踏在腐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看似目标明确地前行,心神却高度凝聚,全部感官都延伸出去,捕捉着帝君兽传递来的每一丝异常波动,同时,那新生的、能吞噬能量的白发,也在极力感应着这片悲伤之地下可能潜藏的任何一丝不谐。
帝君兽在害怕什么?
这死寂的慈悲冢下,除了无数冤魂和师尊最后的血泪控诉,还埋葬着怎样更深的、令这上古凶兽都为之战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