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80,宽60,深...”苏晚念叨尺寸的声音平稳得让自己都惊讶。指尖划过保险柜内壁时,摸到块微小的凸起——那是她昨天用锥子做的记号,确保放回账本时能分毫不差。那时苏晴在门外望风,隔着门板对她做鬼脸,现在想来,姐妹俩的默契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顾总您看!那是不是上次我姐落的划粉?”苏晴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苏晚看着妹妹跑过去捡划粉的背影,校服裤脚沾着的灰尘让她想起昨天在杨明远老宅外蹲守时,苏晴的鞋子陷进泥里,回来后对着镜子哭了半天,说“新鞋毁了”。
深夜的裁缝铺里,缝纫机的哒哒声像支催眠曲。苏晚把密码纸塞进抽屉时,荧光粉显影的“0704”在暗处跳动,像极了那天***屏幕上闪烁的光——这串数字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冒出来,像杨明远心底那根拔不掉的刺。
她指尖划过纸面上的日期,突然想起父亲曾说的话:杨管家收养杨明远那天,特意选了7月4日,盼着他“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可前世在顾氏档案室见过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落款日期也是7月4日,朱笔写的“弃子归宗”,早把“重新开始”碾成了笑话。
苏晴抱着泰迪熊蜷在沙发上,校服领带还没解,领带夹的白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苏晚看着妹妹发顶的旋儿,忽然明白:杨明远把这日期刻进密码,不是执念,是诅咒。而她们要做的,就是攥紧这串被诅咒的数字,把藏在日期背后的所有龌龊,连根拔起。
苏晴把U盘缝进泰迪熊爪子里的动作很轻,针尖挑开泰迪熊掌心陈年线脚时,棉絮里跌出半颗二十年前的彩虹糖纸——父亲藏惊喜的惯用手法,如今裹着淬毒的U盘。
她突然抬头问:“姐,你说顾沉舟是不是早就知道?”
苏晚看着妹妹眼里的担忧,突然想起今早顾沉舟递咖啡时,手指在她手背上多停留了两秒,那温度烫得她差点打翻杯子。
缝纫机的哒哒声突然停了。苏晚望着窗外顾氏集团顶层的灯光,指尖划过布料上的复仇暗纹——那是她用最细的针脚绣的,每一针都藏着个字,连起来是“血债血偿”。昨天绣到“偿”字时,针尖扎破了手指,血珠滴在布料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他知道得越多,我们的针才能扎得越准。”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晴低下头继续缝U盘,针脚密得像鱼鳞,苏晚突然想起小时候妹妹学绣花,第一针就扎破了手,哭着说“太难了”,现在她却能在黑暗里把U盘缝得严丝合缝。
夜色渐深,雨雾裹着老街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晕开片模糊的光晕。苏晚把翻拍的照片塞进缝纫机底座时,摸到块冰凉的金属——那是父亲送给她的怀表,里面藏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父亲笑得一脸灿烂,根本想不到后来会被逼到绝路。
苏晴用拆线刀划开泰迪熊肚子的动作很小心,U盘掉在工作台上的轻响让她突然松了口气。苏晚看着妹妹额头上的汗珠,递过去张纸巾,突然想起小时候苏晴发烧,她也是这样给妹妹擦汗,那时父亲在旁边说“姐妹俩就该互相照应”。
当第一张转账记录被投影在墙上时,缝纫机的“嗒”声像声叹息。苏晚看着屏幕上的数字,突然想起妹妹读大学时,父亲告诉她打电话,声音里带着种解脱的平静:“晚晚,照顾好妹妹,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现在她想告诉父亲,她做到了,她们都做到了。
缝纫机的哒哒声突然停在半空,那缝纫机针杆悬像停在“血债血偿”的“偿”字上,机杼声骤歇如断头铡刀落下——那根穿血而过的棉线绷得笔直,像吊死杨明远豪门梦的绞索。
苏晚捏着账本的指尖泛白,杨明远养父堂哥的传闻像根针,扎得她掌心发麻。她想起前世得知“小混混事件”或许是有人故意做局,去警局找线人时,对方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个死人,说“小姑娘,有些浑水不是你们能蹚的”。那时她攥着苏晴的手,指甲掐进妹妹的掌心。
“若是我们拿着证据去警局的线人,怕第二天就'意外'坠楼。”苏晚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都冷了几分。
苏晴看着姐姐绷紧的肩线,突然拽开校服领口,后颈的掐痕在灯光下像道丑陋的蜈蚣。“姐,找石无痕!”妹妹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苏晚望着妹妹眼里的光,突然想起父亲以前总说“我们苏家的女儿,骨头都是硬的”。缝纫机的针头还停在布料上,穿好的线在黑暗里闪着微光,像根系着希望的绳索。她知道妹妹也是重生回来复仇的,从她说出“石无痕”这三个字开始,她们的复仇之网,才算是真正开始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