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疼官家。”杨太妃靠在软枕上,“打发人去看看,这样的天……圣人易上火,熬些梨汤看着饮了,我好放心。”
这就叫人去。
桐桐看着外面的天,难得的要了针线,有些贴身的小衣服还是自己做的最合身吧。
挑着灯,手里不停的动着。听着外面的风,难得的心静起来了。他也在这宫里,距离又不远,能暖和的安然入睡,这就很好了。
没什么花哨的,就是阵脚细密而已。熬了半宿,给刘太后做了一副暖袖,给杨太妃做了耳帽,剩下的都是给四爷做的。
早起就给杨太妃送去了,“您试试,您不常出屋子。这么着才最容易冻耳朵……”
哟!这孩子……熬夜了吧?
“睡饱了。”桐桐又拿了给太后的,“批折子也冻手呢,这个袖着好歹有个用。”她是发现自从天冷之后,好些宫娥就换了发型了。他们把发髻梳的刚好遮住耳朵。这肯定能御寒,但是这么着不难受么?
穿的衣裳袖子特别宽大,袖着手都不暖和,又做了这个。看折子的时候手暖着,写的时候手抽出去,很方便。
杨太妃细细的看了,“好!好用,正当用。”
桐桐又把给四爷做的拿出来给杨太妃瞧,“这是棉袜,脚暖和了,浑身都暖和。”
杨太妃拍了拍桐桐的手,“没事,叫人送去吧,我准了的。”
嗳!
桐桐直接递给太妃身边的人,“您替我跑一趟,回头我请您吃米糕。”
哎哟!折煞老奴了。
杨太妃笑着把桐桐打发去大娘娘那里了,等皇后来请安的时候,她特意拿了耳帽出来,“……这孩子,还给涪陵县公做了暖袜……”
郭皇后才反应过来,感情是看上那个赵从真了呀。
她捂嘴咯咯咯的笑,“我说呢,好好的求我照看。又是怕饮食照顾不周,又是怕下面人慢待的……”
杨太妃:“……点点点”不是这个!是说,你对官家上心,很不必处处盯着他,去哪,干了什么你都得知道。你只跟郡主似得,天寒了,给官家送件棉衣去,叮嘱一句话呢,也叫官家知道你是惦记他。
若不然,他必不高兴的。
自来大娘娘就盯他盯的紧,处处都看着。夜里哪怕少看了一页书大娘娘也知道。而今你又盯!这么着,他能喜你么?
杨太妃就道:“官家自小便喜食莲子糕,夜里有些小点备着,省的的他饿了忍着。他自来怕麻烦人,你多问他一句,拿给他放在手边……可记住了?”
郭皇后应了,“我记得呢!回去就备着。”
杨太妃打发她:“那就去吧。多照顾着些,年轻夫妻哪有不好的?”
四爷再是想不到早起才到学舍,竟是被杨太妃跟前的宫人送了一双棉袜来,“是郡主昨夜亲手做的,太妃许了的,叫老奴亲自送来。”
四爷:“……点点点”不至于真冷着,她倒是一点委屈都不肯叫自己受。
赵祯还接过去看了一眼,“郡主亲手做的?小娘娘叫送来的?”
正是!
赵祯便懂了,他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拍着四爷的肩膀,“从真只管拿着便是!”郡主虽不是什么美人,但人家一片心意,不能辜负。
四爷只笑,其实大宋的风气也不全是那般保守。
就像是诗词中写的:月满蓬壶灿烂灯,与郎携手至端门。
什么意思呢?就是两口子手牵手出门看花灯。
在大街上,小夫妻牵手而行,这不算是有伤风化的事。
要是用放大镜看清明上河图,图上有那么一个场景,就是一家店铺的前面,一对小夫妻正在买花。而妻子斜依着,胳膊搭在丈夫的肩膀上。
这般的亲昵,又怎么会是说句话都需要避嫌的地步呢?
而且,在宋人的笔记上,还有更大胆的记载。就是某一男子瞧中一女子,非常大胆的追求,写情书、写情诗追求。那女子却已经嫁为人妇,拒绝了他。但这男子依旧传信,愿意终身不娶,只为等她,全了一段情。后来女子的丈夫病死了,临终前还留了话,交代妻子在他死后可嫁于那痴情之人。
看笔记的时候,那时觉得荒诞。但而今在去想,人家记载的该是真的。
就像是太后刘娥嫁人之后再伺候别人,其前夫照样与刘娥正常往来,谁对此有过非议么?
最开始桐桐还很谨慎,可能是出去的多了,见过大街上很自然相处的男女。她才这般大胆的这么给送来了。
这件事转脸就成了宫中的笑谈,都知道柴家郡主看中涪陵县公了。
刘太后不时的回头看桐桐一眼,然后忍俊不禁,“怎的瞧上他了?他哪里好了?”
“瞧着哪里都好。”桐桐放下笔,“要是再养些肉来,怕是也俊俏的很。”
刘太后朗然而笑,这般的自然淳朴之气,当真是叫人喜欢。她就道,“原本就该是这样,心悦于一人,便是这一人,这有何需要避讳和羞恼的?”
正说笑呢,下面有折子送来,这进贡的折子。
“甘州、龟兹、于阗等部族,今年的贡品单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