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纸中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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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突然抽出藏在腰间的剪刀,寒光一闪,扎进了自己的手腕。“我宁死也不卖东西!”鲜血溅在玉牌上,染得那半块翡翠红得像要烧起来。

  “照雪!”老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傻啊!那是你娘用命换的……”

  画面戛然而止。残页上的光渐渐暗下去,只余下一行字,是柳照雪的笔迹,比之前更淡,却更清晰:“我名柳照雪,死时不欠人半文钱,唯负慈母半世恩。”

  修复室的煤油灯突然熄灭。林疏桐抬头,发现老人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那盏灯歪在地上,灯芯烧得只剩一点焦黑。

  她颤抖着摸向残页,却见原本空白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几行小字,是用柳照雪的血写的——或者说,是用她的记忆写的:

  “他们说我死了,埋在后山坡,连块碑都没有。可我知道,我没死。我的名字在纸里,我的魂在墨里,我画的梅在风里。只要有人愿意翻开这页纸,我就活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林疏桐推开窗,冷冽的空气涌进来,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梅香。她低头看向残页,发现刚才被墨汁泼湿的地方,竟绽开了一点淡粉的花苞——像是被雪压了整个冬天的梅枝,终于在纸里,慢慢绽开了第一朵。

  “陈阿公。”她拿起电话,“您说的那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她让我带句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陈阿公抽鼻子的声音:“啥话?”

  “她说,她的名字叫柳照雪,住在西直门外梅家胡同七号,屋檐下的梅枝今年会开一千零一朵花。”

  挂了电话,林疏桐小心地把残页夹回诗稿。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柳照雪”三个字上,那墨迹竟泛着淡淡的光,像有人在里面轻轻呼吸。

  她忽然想起老人最后说的话:“守墓人守的不是坟,是记。”

  而此刻她知道,有些记,从来不会被雪埋,不会被雨淋,不会被时间吃掉。

  它们藏在纸里,藏在墨里,藏在每个愿意翻开旧书的人心里。

  只要有人记得,

  那些被撕掉的半颗心,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那些没画完的梅,

  就永远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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