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疯子

  陈庆出了周院,沿着青石板路往南走,来到了仁和堂。

  “掌柜的,来三粒血气丸。”

  他掀开门帘,药香混着陈皮味扑面而来。

  柜台后掌柜正拨着算盘,抬头见是他,算珠一收:“陈师傅,上月那三粒可够?“

  “不够。”

  陈庆摸出荷包,“这个月给我多备些。”

  如今他已经到了化劲门槛,他盘算着多购些药补,以期早日突破。

  陈庆刚要付钱,掌柜突然压低声音,指节敲了敲柜台:“陈师傅可听说过聚血丸?“

  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瓷瓶,瓶身雕着云纹,“比血气丸强三分,价码只要七成。最近内城几个武馆的弟子抢着买,我这儿都快断货了。“

  陈庆眉头微挑,道:“聚血丸?”

  他从未听过这丹药名字。

  掌柜赔笑道:“不少老主顾都试过了,都说好!回头的可多了。您若多拿些,还能再让点利。”

  陈庆将瓷瓶推回去:“下次再说。“

  他想起此前周院有弟子病急乱投医,服用的不知名的丹药,说是能帮突破,结果震得经脉淤塞了半个月。

  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好药?

  出了仁和堂,晚风裹着河腥味钻进衣领。

  陈庆绕到街角买了块糖糕,才往家走。

  青瓦白墙的小院里,米香混着柴火气涌出来。

  “娘,我回来了。”

  陈庆推开厚实的木门,米香和淡淡的柴火气息扑面而来。

  小院一角,韩氏坐在矮凳上,就着灶膛里未熄的光亮,专注地缝补着陈庆的练功服。

  “回来了?”

  她闻声抬头,眼神温润,笑道:“累了吧?灶上煨着粥呢,还热乎。”

  陈庆走到简陋的土灶边,掀开陶锅盖子,热气扑面而来,粥比从前稠厚许多。

  他舀了满满一碗,坐到母亲旁边的小木墩上,大口喝起来。

  韩氏看着儿子大口喝粥的样子,心里既踏实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她放下手中衣衫,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今儿个晌后,隔壁你张婶,就是赵捕头家里的那个,过来串门子,说了好一会儿话。”

  她顿了顿,观察着儿子的神色,“她呀,是热心肠,说是看你这孩子出息了,模样也周正,身板也结实,是棵好苗子,就想着,给你牵个线。”

  陈庆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看向母亲。

  韩氏继续说道:“她说的是东街口和记店铺的刘掌柜家闺女,叫巧兰。年纪呢,说是刚满十六,比你还小些。张婶把那姑娘夸得跟朵花儿似的,说是模样好,性子也温顺,最难得是……是识得字,学过书画,还会打算盘记账呢,家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刘掌柜两口子想寻个踏实可靠的后生。”

  陈庆开口道:“娘,此事你先了解了解再说。”

  近来登门的媒人不少,都被他婉拒。

  一来他觉得根基未稳,还没有成家之念想,二来这一世相亲和前世可不同,双方看对眼,往往便是直接定亲,少了相处磨合。

  回绝得多了,韩氏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好!娘明日就去打听!”

  见儿子似有松动,韩氏顿时眉开眼笑。

  翌日,一大早。

  陈庆练罢钓蟾劲,收功踏入周院。

  刚进院门,宋宇峰便惊慌失措地冲来:“陈师兄!不好了!秦师兄……秦师兄他疯了!”

  疯了!?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梅花桩旁,一个身影踉跄嘶吼,粗布衣衫褴褛如絮,沾满泥污与暗褐药渍。

  赤脚踩在冰冷地面,浑然不觉。

  正是秦烈。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武举!”

  他嘶哑嚎叫,亢奋中透着瘆人的癫狂。

  众弟子远远避着,不敢靠近。

  陈庆移步孙顺身旁,低声问:“孙师兄,这究竟……”

  “我也不太清楚。”

  孙顺苦笑道:“昨夜将他送回家便走了。今早他竟又出现在此,这般模样,怕是……承受不住,疯了。”

  “放肆!”

  秦烈仿佛听到了孙顺的话,喝道:“我是武举,你敢这么说我?”

  “看见没?我的刀法!横扫千军!噗噗噗——”

  他猛地一个旋身,枯枝横扫,仿佛真的击倒了无数敌人,脸上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下一秒,他忽地又扑倒在地,十指死死抠入冰冷泥土,身躯剧颤,凄厉惨嚎:“不!我的大筋!啊!贼子!暗算我!擂台......擂台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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