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城,其实早就成了他的家。
黑雾彻底散去,露出城外晴朗的夜空。不可观的弟子们正在救治伤员,古灵宗的人在掩埋尸体,剑阁的剑修们在修补城墙。李长久靠在叶婵宫怀里,看着陆嫁嫁和赵襄儿为谁先给他喂药吵了起来,忽然觉得,所谓灭城,或许不是世界的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
至少,这一次,他不用再一个人走向飞升台了。
夜色渐深,断界城残存的街巷里亮起零星火光。李长久靠在一截断裂的城墙上,看着叶婵宫用“生命”权柄催生的藤蔓正一点点缠绕住那些狰狞的伤口——既是城池的,也是人心的。
“你说,假暗为什么非要盯着这座城?”宁小龄抱着一只受伤的黑猫走过来,轮回之力在她指尖流转,猫爪上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的狐耳微微颤动,显然还没从化妖的状态中完全恢复。
李长久瞥了眼远处正在清点人数的赵襄儿,她的九羽扇不知何时换成了寻常的折扇,正耐心听着一位老者哭诉家人的下落。“大概是因为,这里藏着太初六神最大的秘密。”他忽然想起在时间长河里看到的碎片,断界城的地基下,似乎镇压着一截烛龙的脊椎骨。
“烛龙的骨头?”陆嫁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刚用剑挑开最后一处隐患,剑穗上的先天剑丝还在泛着微光,“我小时候听剑疯子说过,太初六神陨落前,曾将‘世界本源’封存在十二处地方,断界城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假暗不是要灭城,是要挖地基?”李长久挑眉,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麻。他转头看向城外那片刚被净化的土地,那里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且比之前的“恶”更加纯粹。
叶婵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是‘原暗’。假暗只是它放出来的诱饵,真正的目标是烛龙脊椎里的‘长明’权柄。”她抬手结印,一道光幕笼罩住整座断界城,“我这道结界撑不了三个时辰,必须在那之前把脊椎骨转移走。”
“转移到哪?”赵襄儿走了过来,折扇在掌心敲出轻响,“十二神国现在乱成一锅粥,朱雀神国被娘娘的残识占着,其他神国要么在打内战,要么早就成了空壳子。”
“去不可观。”二师兄扛着刀从黑雾里钻出来,刀身上还挂着几片漆黑的鳞片,“大师姐说,观里的混沌池能暂时压制本源力量。”他指了指李长久,“而且六师弟的先天灵是三足金乌,正好能护住脊椎骨不被侵蚀。”
李长久刚要说话,却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他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竟泛着诡异的灰色——那是“原暗”的气息已经侵入体内的征兆。
“你什么时候中的招?”陆嫁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剑丝瞬间缠上他的脉门,却被灰色气息腐蚀得滋滋作响。
“拆祭坛的时候。”李长久笑得有些虚弱,“那老东西藏了一手,把原暗的气息封在傀儡的心脏里。”他扯开衣襟,心口处有个指甲盖大小的黑洞,正缓慢扩大,“看来得麻烦叶师姐,再用点‘生命’权柄了。”
叶婵宫没说话,只是指尖按在他心口。淡绿色的光芒涌入黑洞,却像水滴入滚油般炸开。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血比李长久的更鲜艳:“不行,原暗在吞噬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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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赵襄儿忽然上前,将九羽扇贴在李长久心口。扇面上的朱雀纹路亮起,那些灰色气息竟像遇到天敌般退缩了几分。“‘纯阳’权柄能暂时压制它,但要彻底清除,得用你的‘太明’真火灼烧。”她看向李长久的眼睛,“会很疼。”
“我李长久怕过疼?”李长久握住她持扇的手,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倒是你,别等会儿心疼得手抖。”
赵襄儿瞪他一眼,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
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丝灰色气息被金乌真火烧尽,李长久已经疼得浑身湿透。他瘫在地上,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一截泛着青光的脊椎骨从地基下挖出来——那截骨头足有十丈长,表面刻满了太初六神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微微搏动,像有生命般。
“这就是世界本源?”宁小龄伸手想去碰,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碰。”司命不知何时醒了,她走到脊椎骨旁,指尖轻轻拂过符文,“这些符文是用太初六神的神血画的,普通人碰了会被直接同化。”她看向李长久,“只有拥有‘长明’权柄的人能携带它,你前世帝俊的权柄,其实就是从这里剥离的。”
李长久站起身,走到脊椎骨前。果然,那些躁动的符文在他靠近时立刻安静下来,甚至泛起亲昵的暖意。他伸手按住骨头,一股磅礴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之前消耗的“太明”权柄竟瞬间补满,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看来老东西们早就安排好了。”李长久活动了下手腕,“走吧,去不可观。”
队伍出发时,天已经蒙蒙亮。断界城的幸存者们自发组成了护送队,他们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虽大多只是通仙境的修为,却走得异常坚定。邵小黎站在城门口,她身上的洛神气息与断界城的地脉隐隐共鸣。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她笑着挥手,城墙上忽然绽放出大片洛神花,将断界城笼罩在一片粉色的光晕里,“这里是我的根,我得守着。”
李长久勒住缰绳,回头看了眼那片花海:“等这事了了,我来教你画洛神赋。”
邵小黎眼睛一亮:“说定了。”
队伍渐渐远去,断界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越来越模糊。李长久忽然觉得腰间一沉,伸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陆嫁嫁悄悄塞给他的桂花糕,还是温热的。
“在想什么?”赵襄儿策马与他并行,晨光落在她脸上,竟柔和了那些平日里的锋芒。
“在想,”李长久咬了口桂花糕,笑得眉眼弯弯,“等把这破骨头送进混沌池,咱们就去赵国看看。听说你皇宫里的厨子,做的糖醋鱼比天窟峰的好吃。”
陆嫁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想吃糖醋鱼?先赢了我的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