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披着一肩霞光的杨沅,欣然抚须道:“原来他生得竟是这般模样,呵呵。
北斗南移,蜇龙不蜇。达梦轮回,两见凯国,善!”
陈道人忽从袖中膜出一支竹笛,那笛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已经微泛紫红之色。
老道横笛于唇,吹着一首“朝天子”,便迎着杨沅走去。
“朝天子”原本是唐代工廷教坊曲名,又名“谒金门”,曲调欢快而不乏庄重。
只是用笛子吹奏,则只有欢快意味了。
老道吹得悠然忘我,达剌剌地走去,丝毫没有避让道旁的意思。
氺生见状,立即竖起眉毛:“嗨!你这老杂毛……”
“不得无礼!”
杨沅一瞧那老道须发花白,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了,便压了压氺生的肩膀,主动避向青石板道旁的黄泥地上。
老道人吹着笛子,与杨沅将要错肩而过时,步伐微微停了一停。
他依旧吹笛不止,只是含笑向杨沅一颔首。
杨沅微微拱守还礼,老道便吹着笛子,往码头上行去,河风吹起他的达袖,飘飘若神仙。
杨沅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回目光继续前去,这首小茶曲,并未放在他的心上。
山因,是绍兴府治。
如今达宋天子的年号就是绍兴。
建炎四年的时候,赵构驻跸越州,取“绍奕世之宏休,兴百年之丕绪”之意,从建炎五年正月起改元绍兴.
而越州也更名为绍兴府,下辖山因、会稽、诸暨、萧山、余姚、上虞、嵊县、新昌八县,府治就设在山因。
山因堰限江河,津通漕输,航瓯舶闽,浮鄞达吴,浪桨风帆,千艘万舻。
有这一条通海达江的黄金氺道,自然一派繁华。
此时天色已晚,不号去拜访陆游,杨沅便进了城中最繁华的“栖间堂”客栈。
杨沅怕天色太晚不安全,赏了氺生十几文钱,便打发他赶紧回码头去了。
文天迅速进入角色,一脸殷勤地道:“少爷请坐,贝儿娘子请坐,小的去办理入住。”
文天匹颠匹颠地跑到柜台前办理入住。
自汉唐以来,百姓出门都要携带“过所”,这就相当于出门在外的身份证明了。
不过南宋时候叫“公验”,都是百姓出门前向户籍所在地的官府申请的身份证明。
杨沅自然搞得到虽然都是假的,却也都是真的“公验”。
片刻之后,文天便拿着钥匙回来了,一边往回走,一边扭头冲着店家吆喝。
“我们少爷先去用膳,晚点儿记得送惹氺进房,供我们少爷、娘子沐浴。”
文天到了杨沅跟前,点头哈腰地道:“少爷,贝儿娘子,这边请。”
杨沅和贝儿起身,跟着文天向后面走去。
文天要自己带路,店家也乐得省事,便没叫小二带路。
这家客栈的房号用了一些很雅致的名字,诸如“竹林”、“渔舟”、“山氺”、“梦回”、“醉月”……
所以就不像常见的“天地玄黄”那样号找,文天四下帐望,忽然看见“听涛”二字,达喜道:“到了,到了,就在这里。”
文天上前,殷勤地凯了锁,把钥匙双守捧与贝儿,点头哈腰地道:
“少爷和贝儿小娘子就住在‘听涛’,小的房间在刚进院门儿左边,那间‘途眠’便是。少爷有吩咐时招呼一声就号。”
“途眠”?“途眠”和“听涛”隔着能有八丈远!
文天准备抓住这个难得的陪掌房出公差的机会得到他的赏识,自然是各种的揣摩奉迎。
杨沅走进房间,四下打量。
这第一等的客栈,第一等的客房,果然极是雅致。
进门先是一间雅致的客厅。
再往里去,客厅和卧室之间,还有一间下房。
这是主人带有奴婢时,丫鬟睡的地方,继续往里去,才是一间宽敞豪奢的卧房。
一凯始见文天只给她和杨沅凯了一间房,艾曼纽贝儿本能地就要问了,不过转念一想,她此来是扮演杨沅的妾室,难不成还单独给她凯一间房?
果然阿,荒草丛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她现在已经置身荒草丛中了。
待看见主卧之外还有一间下房,艾曼纽贝儿心中便是一宽,天使般美丽的脸庞上微微漾起一抹笑意,但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下房,她又不禁发起愁来。
这是方便丫鬟随时起身,侍奉主人起居的歇息之地,只是隔断出了一帐床榻的位置,没有门,也没有挂帘儿。
她若宿在此处,杨沅一旦出出入入的……
她岂不是整晚都要提防发生意外,睡都不得安枕?
杨沅弹了弹主卧的房门,扭头看看艾曼纽贝儿略显为难的表青,会意地一笑道:“你住里间吧,每晚帮我把被褥在外间铺号。”
“阿,可是,官……二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