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哭,直接暴露。
雪如圭哭笑不得,本来很疲惫,身心俱疲, 都被吓没了。
他在黎采玉身侧坐下,学着怀里抱一个枕头。
谁也没出声,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圭圭好惨……”
黎采玉幽幽的声音响起,“另一个圭圭也好惨……”
那些记忆碎片太令人窒息绝望,虽然断断续续,但每一帧都渗透出痛苦,让人破防。不敢想象亲身经历又该是怎样的体验,就算是黑化成绝世大反派,想要毁天灭地也正常吧。
温情都是假的,是送自己上路的剧毒,裹在蜜糖里的迷魂药。为着宗门咬牙忍了多少碧海仙宫对自己的欺凌折辱,怕因为自己牵连到亲近之人,一叶障目。
又因为宗门,被迫主动取悦人渣,身心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结果掌门和师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去了碧海仙宫会经历什么,如何不叫人心态爆炸。
揭露真相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得到的却是指责谩骂,一张张吃着人血馒头的嘴脸是那么丑陋狰狞,却大义凛然的打着为了宗门的旗号想要把他抓起来,给碧海仙宫赔罪。
多么荒唐可笑!
他在碧海仙宫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了宗门安危妥协那么多次,都在这一霎那化成回旋镖,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一心向道,道心却饱受摧残,最后沦为人尽皆知的大魔头,屠戮同门,罪行滔天。
魔道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因为他心怀正气,仙门亦不容他,因为他是丧心病狂的魔头。屠了师门还不够,将剑对准其他修士,连拔数个坤洲门派,哀鸿遍野。
因为碧海仙宫该死,伥鬼同样该死!
这种烂透了的地方只有从根源上解决,才可能化腐朽为神奇,破腐生肌。
就算是这样了,就算是经历这些痛苦跟绝望,雪如圭依旧打算拯救坤洲,没有黑化成灭世魔头。
他是给碧海仙宫带来不幸的魔头,是坤洲各派头上掉下的断头刀,收割无数性命,残暴歹毒,罪无可恕。坏人眼里的坏,不就是好人眼里的好。
这么好的雪如圭,更让人破防。
黎采玉心碎成一瓣瓣,忍无可忍哭成狗,根本停不下来。
雪如圭没有落的泪,他落了。
“二狗哥。”
“嗯?”
“二狗哥真惨啊。”坐在黎采玉身旁的雪如圭说道,抱紧了一下枕头。
黎采玉跟“雪如圭”神识互撕,都从对方那里得到记忆碎片,“雪如圭”得到的记忆碎片理所当然到了雪如圭这里。
“我有什么惨的,我好得很。”黎采玉鼻音浓重,闷闷道。
雪如圭往他身侧靠了靠,贴着他,“二狗哥真可怜。”
被一点银子跟修仙界不入流的丹药买断,成了为别人测试残缺功法弊端的工具。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虚与委蛇。一点一点感觉到功法弊端暴露,饱受折磨,痛哭流涕,发疯嘶吼,数着自己还能活多久。
摆在修仙界根本不算什么的王师傅,对年纪轻轻只有十几岁的黎二狗而言,是一座难以跨过去的大山。
在自己享受吾元宗栽培平步青云的时候,黎二狗在王师傅的手里艰难求生,如履薄冰。
两个人的命运云泥之别,兜兜转转,最后又有了交集。
黎采玉用力吸了吸鼻子,擦拭眼泪,他眼眶红红的,一点都不威武,瞧着还有点可怜,“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圭圭的法相跟你融合,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后遗症?我看他体质被压榨的太厉害,碧海仙宫才送人,落到七情魔君手里也没有得到好照顾……虽然现在厉害,但剑走偏锋才重新获得力量……”
“……有点。”雪如圭顿了顿,回答。
黎采玉的注意力果然立即转移过来,神色紧张,“哪里不舒服?马上让长春子给你瞧瞧!”
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人,被身边之人拦住。
雪如圭摇摇头,让黎采玉重新坐好,脑袋靠着他的肩膀,闭了闭眼,“长春子帮不了我……头有点痛……”
黎采玉稍加思索,试探的问:“你们记忆互通了?”
两份的记忆,两份的人生阅历,忽然涌进来这么多信息肯定会引起不适,而且还是这样糟糕透顶的经历,光负面情绪就能把人撑爆炸了,可雪如圭看起来相当平静。
“差不多。”雪如圭睫毛颤了颤,语气疲倦。
下一秒,他道:“我在想,如果二狗哥当时没有来救我,那我的下场跟被送到七情魔君手里大概没有两样。”
吾元宗也把他送人了,打着访友的名义。
事情已经做出来,什么名头根本不重要了,这边的吾元宗势力不如碧海仙宫,需要一块遮羞布而已。
黎采玉心头顿时一紧。
都是雪如圭,可经历一样的糟糕至极,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故意将他推到火坑里,践踏成泥。
“二狗哥,谢谢你。”雪如圭轻声道谢。
“说什么谢,是这些家伙太可恶,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黎采玉抽抽鼻子,“那你多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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