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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时,叶采薇便知晓,自己再不可能留在京城了。

  她一度想回到绩溪老家生活。

  虽然她在不满两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绩溪,但那里有叶家的祖宅,还有母亲姚氏的坟茔,总能托起她空荡荡的魂灵。

  但转念一想,叶采薇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容津岸是歙县人,绩溪与歙县相邻,若回到绩溪,容津岸的阴影,仍旧会如影随形,还有游秀玉,她和这个前任婆母生了太多龃龉,她只想和他们彻底切割。

  再也不见。

  可是,不回绩溪,又能去哪里呢?

  容津岸眼底暗流汹涌,良久,嗤笑了一声,“你懂什么叫喜欢?”

  微热的吐息拂在叶采薇鼻尖,不仅没有半分宴席间的酒气,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酸荫荫甜沁沁的莓果香。

  是叶采薇给他制的香丸。

  容津岸身上山雨欲来的气势教叶采薇一瞬就变得蔫儿巴巴的。

  但想到许明姌,她心中又生出了无穷的勇气,梗着脖子道:“我怎么不懂!就是,想起他的时候,胸膛里就跟像揣了窝小兔子一样,怦怦、怦怦乱跳的!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想和他泛舟赏月、谈古论今,想和他牵手、亲……”

  “够了。”容津岸蓦地拂袖背过身去,差点没让叶采薇摔个大马趴。

  叶采薇手忙脚乱地抓着木门站稳。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怎么感觉他这么生气?

  叶采薇蹑手蹑脚,歪着头去偷觑容津岸神色,夜空中焰火激射,绛紫霞红,晶蓝荧绿,将他的眼睛也染得亮闪闪的,带着火光摇漾的微红。

  她决定再加把劲。

  别的不说,在女学里肄业五年,各种小女儿家的闺思绮念她可没少听。

  “其实,我也不算是喜欢景王啦。”叶采薇思考了下,觉得她的说辞若是编得太过火,反而可疑。

  仍背对着她的容津岸松开了揝得泛白的指节。

  他冷哼了一声,却似乎隐隐有了笑意,泛着鼻音的笑意,“你真当我会信你喜欢他?你方才还咒他——”

  “可是,我就是想得到他!”叶采薇可怜兮兮地揪住容津岸衣袖,急吼吼地打断道,“阿忱,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吗?就是,一种抓心挠肺的渴意?景王回京的那天,我从画楼上遥遥望了一眼,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他不是我的。”

  “我想要他!哪怕他是病秧子,哪怕他是姐姐的未婚夫。好阿忱,你就帮我这一次行不行?”

  “姐姐肯定不会答应换我嫁过去,你是我唯一能拜托的人了,求求你了,好阿忱,好哥哥。”话末,她甚至恶心吧啦地叫起了容津岸哥哥。

  许明姌若是知晓叶采薇的打算,不止不会答应。

  估计还会干脆一剪子抹了脖子,绝了叶采薇替自己“跳火坑”的念头。

  这也是叶采薇一定要黏着容津岸软磨硬泡的原因之一,她的确无人可依。

  “唶唶~唶唶唶。”忽而响起一串清脆的画眉声。

  “不好!”叶采薇趴在窗格上俯瞰塔下,她的侍女白檀正一边佯装赏灯逛园,一边神色忧急地抽空撮尖了嘴学鸟叫。

  虽说我朝于男女大防上已松泛了不少,但类似“叶大小姐上元节走失、家仆大肆寻找”的传闻总归是有损名声的,故而白檀不敢声张。

  叶采薇焦虑地啃着自己粉润润的剔透指甲盖,“今天这一趟擅自甩开身边人,爹爹肯定要追究到底,我怕是得有两三个月不能出门了!”

  “阿忱——”她又想伸手去扯容津岸衣角,却重重撞进了他怀抱里。

  瞬间,叶采薇瞪圆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容津岸的怀抱实在是太紧了。

  枷锁般,沉甸甸的。

  “阿、阿忱?”她的声音中有自己察觉不出的惶骇。

  男人长长叹息一声。

  他的声音溽热地流连在叶采薇耳畔,仿佛压着一场足以焚山燎原的火,要将她从里到外轰轰烈烈地烧个罄浄。

  “我怎么没有过。”话音慢腾腾的,一字一字如同是从齿间研碎。

  有、有什么?

  叶采薇大脑一片空白,把方才的对话忘得彻底。

  容津岸又深又缓地吸了一口气,分不清是在压抑怒火,还是在嗅叶采薇的气息。

  沸反盈天的笑语声与焰火声中,他喉间有着几不可辨的轻微哽咽,“你就,当真那么想要他?”

  叶采薇吓坏了!

  相识相伴十二年,哪怕容津岸脸上溅满鲜血时,对她也从未有过这般情态。进京后,他的锋芒虽渐渐内敛,趋于簪缨世家的贵公子模样,但骨子里还是那个热烈直爽的阿忱。

  现下却像是全然变了个人!

  叶采薇怔怔的,半仰着下颏,任由容津岸收拢怀抱。

  天边莹洁的月色坠入她眼眶。

  在她心中,容津岸就是那一轮饮尽三千弱水也摘不下的蓬莱云外月,寒光皦皦,遥不可攀。

  可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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