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白莲教猖薇,势力延伸到京徽,甚至到指挥使府中敲诈。
泰昌帝听得晕头转向,觉得这皇帝难当得很,自己苦熬了数十年方得坐此宝座,到底是对或不对?他心中胡思乱想,口里则不断言道:
“知道了,知道了!朕知道了!";
他说”知道“,其实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如何决策、应付“?为了怕烦,这才说”知道“。
散朝之后,他漫步转回干清宫,不禁想起他可怜的母亲。不知不觉之间,却来到景阳官前,守宫太监见来了皇上,立即大开宫门迎候,这使朱常洛感慨万千。
记得九年前的九月十三日,经他多方求情,他带着长子朱由校来到景阳宫,探望隔绝多年的母亲。那太监一向看万历帝及郑贵妃的眼色行事,丝毫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让他父子自中午一直站到晚上,才开官门让他们入宫。其时,母亲已双目失明,气息奄奄。她耳闻子孙前来探望,不禁痛哭失声。她知道身边都是郑贵妃的死党,出言不慎将会影响自己儿子的前程。她从床上尽力支起,伸出颤抖的双手,仔细地抚摸着儿子,复又抚摸年方七岁的长孙,不断地重复这么一句话:
”今日儿孙长大如此,我死何憾!";
说罢,竟溘然长逝,成了她催命的会面。他忽想:母亲一生惨淡如此,我今称帝不先册立她老人家为太后,反而急着册立仇家郑贵妃为太后,真是猪狗不如了!父王的遗诏明明是陷儿于不孝,为何要下这等乱命呢?他既在天下人面前,让我成为大逆不孝的人,我又有什么面目君临天下?乱命呀乱命!想来父王的一生,尽下乱命,所以把天下弄得一塌糊涂!这乱命我怎能听从?但是,我不从父命似乎也是同样的不孝。看来我是注定要不孝的。.....
他终于回到干清宫的东暖阁,因为西暖阁还被郑贵妃所占。看来她没册立为太后是永远不会离开那儿的,非赖在西暖阁不可。.....
这时,一个太监正在指挥一群人在搬运东西。他认得那太监也名叫李进忠,其实本姓为魏,王安对他介绍过的,说此人曾为王才人的尚膳太监,对王才人及皇长子关照备至,堪称忠心耿耿,所以建议将他调离“惜薪司”,出任尚膳监的掌印太监。
这是昨日的事,朕允准了,但他既为尚膳监的掌印太监,何以在指挥搬东西呢?
“郑贵妃搬走了,搬去慈宁官了!”一个柔软的声音言道。
这声音他太熟了,是李选侍。回头一看,果然是李选侍正倚着“龙光门”笑望着他,“龙光门”是东暖阁的小门。
李选侍笑时,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如灼桃夭李一般美丽,虽然三十多岁了,因未生孩子,一点也不显得年纪。她这酒窝一现,朱常洛为之意乱情迷,想来酒窝中确然有
酒。
“下午有戏!”她兴致勃勃地说。
“还不是老一套!什么《英国公三败黎王》、《孔明七七纵》、《三宝太监下西洋》。《八仙过海》、《孙行者大闹天宫》,没劲,都老掉牙了!";
两人边对话,边入东暖阁。
”错了!是新戏!";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怎能听到?不是内官戏班的戏,是从官外请来的
“他们会演什么?”朱常洛瞪大双眼问。";这。.....“李选侍又一笑:”先得保密!";
朱常洛是个戏迷,听说有新戏,心里痒痒的,非弄个明白不可。
“看你急了吧?告诉你:下午演《浣纱记》,晚上演《楼台会》,包你满意!”李选侍娇媚地靠在朱常洛的身上。
“那,赶紧用餐,早点去撷芳殿!";
但”御茶房“却未去通报用膳,而门外”刻漏房“送来的辰牌上,已赫然有”午“的金字。到”御膳室“一看,桌上也无一物。
”唉,中宫无主,什么都乱了章法!“李选侍叹道。
王纪散朝后,没立即回家,他去拜访吏部周嘉谟。周嘉谟是隆庆五年的进士,从户部主事起家,历任布政使、右都御史、兵部侍郎、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到现任的吏部尚书,为官正派,是他的前辈。王纪比周嘉谟晚十九年出仕,长期以来,都在外地当官,在总督漕运时,虽也挂有户部侍郎及巡抚凤阳诸府等头衔,但都是吓人用的。他的主职还是总督漕运。今回朝主管户部,这倒是难不了他;但仅数日间的见闻,与当年在外地的种种传说一印证,他已深感这紫禁城乃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政治大漩涡。
一个水手,不明航道,那是非翻船不可的;所以,他得抓紧时间,来拜访这个在政界主航道安全航行五十年的老舵手。
周府不大,府中人丁寥落,一个管家,一个书童,几个使婢而已,原来家眷没搬进京来,而宁愿让他们生活在荒凉的汉川老家,可见此老的忧患意识是何等的深沉!
王纪一入门,已经先上了难忘的一课。
周老说,自万历十年以后,国家什么事也没办好,始终只围绕两件事在争闹、冲突。
首先是围绕在该确立“谁为太子”的所谓“国本之争”。
这事到了万历二十九年太子册立后,本该结束了;但是三十年又有王德完上书痛陈王皇后以及太子处境危险的事,朝廷再次动荡不安了;三十一年复又出现《续忧危宏议》的冒名书,说万历帝、郑贵妃想废太子立福王为嗣,紫禁城再次鸡犬不宁;到万历四十三年又发生企图谋杀太子的“梃击案”,直到今年万历帝升天,他还留下一纸“册立郑贵妃为太后”的遗诏,让已经称帝的儿子依然皇位不稳!你道这是什么缘故?
你道是郑贵妃母子权欲熏天吧?这也是,也不是!前几日,我获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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