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emsp;宁祐不是第一次卷见,仍觉得震撼,问:“这是……当时你们用来逆转时空的阵法?”

  “对。”濯尔清说,“我们以扶桑和昆仑灵脉为基础,将它改造成了一个新的阵法。作用是……”

  “成为一个中转站,死去的灵魂将在此处进入灵脉轮回。”

  “而借助扶桑,可以以对方过去的一生来进行评判,善者得其善,恶者惩其恶。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我会阻断所有修者的进升,这一批修者死后,灵力回归天地,便不会再有新的修者。”

  “一定会有很大的动乱,所以我准备游历天下,直到一切平缓过渡。”

  宁祐怔怔看着他,濯尔清看着这个阵法,面露微笑:“我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错,右右。但我也不想再纠结了,就把一切评述留给时间,百年千年,总会有一个结果。”

  “对了。”濯尔清回望他,墨色的眼睛跳动着金色火焰,他问,“听说,你小时候的梦想是游历四海、仗剑行侠。”

  这八个字一出来,宁祐顿时羞耻得想躲起来,他那时候还小呢才会说这么、这么自大的梦想。他干巴巴地张口,还没说话就听见对方轻柔的声音——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世界?”

  “我和玄枵与你有契约在身,我们永远不能、也不会伤害你,所以我想请你做最后的一层枷锁。”

  “如果我和玄枵最终偏离了轨道,希望你能拉我们回到正轨。”

  濯尔清说:“我知道你可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宁祐是个怎样的人,他陪对方行过那样艰难的一百年,他怎么会不清楚。

  “我……”宁祐看着他,下意识重复,“我可以吗……”

  濯尔清知道他的犹豫,轻轻叹气:“我还有一个东西想给你看。”

  他看向死水:“还不出来?”

  宁祐呆呆看着一团湿淋淋的黑影从死水中爬出来,化作另一个高挑的人影。

  玄枵抖了抖水,一只手将湿发往后捋,一只手抛过来一卷竹简:“都对照着找到了。”

  他用法术蒸发掉身上的水,过去捏宁祐脸:“嗯哼,是我找的,记得把这个功劳记给我。”

  宁祐被他捏得脸疼,挣扎出来,躲开他乱摸的手:“这是什么?”

  “那天濯尔清在宁家找到的,记载着所有批次‘药人’的竹简。”

  “我呢,就根据竹简去找到了所有人的过往和未来。他们,都好好投胎了。没有人恨过你,右右。”

  宁祐几乎被砸晕,他在原地反应了很久,他脸色变得有点摇摇欲坠的苍白:“没有人恨我……你们知道了吗?”

  玄枵反应过来,他好像坏事了。

  濯尔清瞪了玄枵一眼。

  “……回到过去的时候,看见了。”濯尔清道,“对不起,但我没有办法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一百年里。”

  濯尔清想过,也许宁祐介意被别人看见痛苦的过往,也不想想起过去,但他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下一秒,他却忽然愣住。

  “你们都看见了啊。”宁祐声音轻轻的,他问,“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到头来什么都没做好。”

  他是不是叫那个说“佑字太重,恐怕损福”,为他精心挑选名字的人失望了呢?是不是叫那个雨夜里违背天意为他开启神智的人失望了呢?

  他年轻,不计后果,又愚钝莽撞,把人生过得一团糟。

  “没有……”濯尔清痛彻,忽然开了口,“没有。你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你做得很好、你做得很好。”

  “如果这是一场考验,你无疑足够勇敢善良坚定,你一定能拿到最好的评价。”

  他说,声音却带上了颤抖,“唯一的错,只在于这不是一场考验,痛苦就是痛苦,磨难就是磨难。”

  “是我没有能够救你。”

  宁祐呆呆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温热的水珠落在他手里,濯尔清看着他,眼里不断落下泪。

  他眼圈也红了,问:“濯尔清,你怎么哭了?”

  这位大名鼎鼎的、从容不迫的仙首显得那么狼狈,但对方好像替他哭了一场,叫他心里压抑的东西也随着这些泪水溜走了。

  “喂!”玄枵不满地插入进来,“我也哭,我也哭行了吧,右右你看,我也哭了。”

  宁祐默默无语,看着两人,忽然笑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

  玄枵还念着他撒泼打诨,讲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右右,你偏心,你只喜欢濯尔清,你只哄他。”

  “你就喜欢这种温吞的对不对,你可不知道,他心眼也坏着呢……我们一直共享记忆和感知……嘶!”

  他讲到一半,又浑身一麻,瞪着濯尔清,内心呵呵冷笑了一声。

  “我说,要不要去看看?”玄枵说,那本竹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手里。

  ……

  他们去见的第一个人是个农家女人,看着很有力气。

  对方一只手抓着鸡,一只手拧着一个书生的耳朵:“还不快点干活!我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相好。”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