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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对方痛苦就会忍不住皱眉,心脏会像是受伤一样抽搐。”

  “无论这种爱是出于什么……我无法接受你受伤,你痛苦,也没有办法对求救的你视而不见。”

  他早就明白了,他弟弟是个任性的、眼泪做的、满肚子心事的撒谎精,同时也只是个被一个人留在旧时代的、长不大的孩子。

  所以他的沉默,只会被误读,他的顺其自然,只会成为两个人之间鸿沟的开端。

  所以他要告诉对方。

  封槐许久没有说话,封无为低下头,才发现他已怔了许久,神色古怪而扭曲,仿佛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话语。

  过了一会,他终于干巴巴道:“爱……爱、什么……你为什么讲得这么轻松?”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供他怀疑和攻讦的点,松了口气:“哥哥,你是不是偷偷和其他人练习过了,太熟练了!我会真的上当……”

  封无为说:“嗯,练习过很多次。”

  明明是自己说出的猜测,结果对方一承认,封槐心脏又变得极不舒服。如果他有,他没有剖开看过。

  他伪装的、或者说短暂的平和柔软顿时消失了。

  封槐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眼睛里燃着怒火和妒火。

  他忍耐地重复咬牙笑起来:“哥哥,是谁呀?他现在在哪,我不得见一见?”

  “见他做什么,杀了他?”封无为用指腹轻轻摸他的脸颊,过了一会说,“他正气得快掉眼泪,坐在我身上。”

  封无为说:“不会有别人,封槐……我言出必践。”

  他声音那么笃定。

  封槐又迷茫起来,也许对方说的任何话都是真的呢。

  他也很想相信,他知道的,他哥哥一诺千金,说的话从来算数。

  唯独一次,没有赴约……

  不对,从来没有约定,没有谁承诺过他一定赴约。

  可是即便对方说着“恨他”“如果这样做,就会杀了他”,即便对方脸上的神情写着暴怒与厌恶,他也觉得对方会赴约。

  他哥说过的,无论怎样,都会来救他。

  那为什么不来……是有苦衷的吗,他曾经又暗恼自己贱,又忍不住替对方找无数个理由。

  他想不出来,他想不通。

  如果他是个真正的疯子就好了,或者是个傻子。

  偏偏他是个敏感多疑的假疯子。

  “说不了爱,那就说回恨吧。”封无为替他缕开垂下的发丝,问他,“之前一直在逃避,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封槐,你真的没有恨过我吗,恨到如今,也无法和解。”

  封槐沉默地盯着他,忽然笑起来:“好呀,哥哥,我喜欢聊这个……我们就聊这个。”

  “我啊,我最恨你,当年离我而去,我每每梦回,都只能看见你的背影。”

  “而最最恨你……最后一次没有回来,我赌输了。”

  “救我这样的,或者用你说的,’爱’我这样的人,一定很累吧。”封槐不知为何有种快乐。

  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刚回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手刃了仇人,可是只觉得麻木。

  所以他用刀在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伤口,每每无聊空虚,便撕开那道口子,他又回忆起自己的痛苦,杀人的快乐。

  他再一次撕开伤口般,盯着封无为道:“升米恩,斗米仇……哥哥。”

  “你救我那么多次,只有一次没有回来,我就什么好都不记得,只记得那一次。你值不值得啊?”

  封无为平静道:“你我之间,不是恩人……没有值不值得,封槐。”

  “更何况,我每一次都会去,你说的情况实际上不成立。”

  不成立……好一个不成立。

  封槐的眼睛在烛光下闪动着水光,他问:“那你为什么那一次没有回来呢?”

  他那时候沉入水里,如饵分尸,只剩下一缕神识,在水里等待着封无为回来——

  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对方肯定会回来,也许会生气,也许会厌恶他的真身,但是一定会回来。

  可是没有。

  他等了很久,久到那条被洪水冲出的分流,因为上游重新修起堤坝,慢慢干涸。

  而这一片区域,当年留下的尸魇太多,即使处理完,死气太深,只要有人在上面生活,就容易被执念引诱,成为新的尸魇。

  当年封槐所在的村子,其实是差不多的情况,因附近战乱而死气深重,他死时才会成为尸魇,否则以一个懵懂小孩的执念而言,在太平的地区,实际是不足以转化成功的。

  之后,他独自被践踏许久,执念才越来越深,足以支撑他一直活着;再后来,他的执念不再是……恨。

  那都是旁的话了。

  总之,长阳之乱后,洪水区域成为剑宗划分的禁区,以四处阵眼封印,等待此地自行净化,所以这里实质上,成为了寸草不生,满是死气与尸魇的地区。

  而当时他被吞吃得太过弱小,原本的身体又被分尸,不知四散到何处,根本无法化成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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