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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的乘岚”。

  方三益的眉毛已揉成了一团被猫挠过的麻线团,他确实是很想立刻将此事尘埃落定,可如今乘岚来了,他到底不好再说什么。他下意识地想与红冲对视一眼,期冀于红冲能懂自己的眼神——就这样望上了那道白绫。

  红冲也是惊讶的,夜半之约分明是他信口胡诌的,哪能想到乘岚居然还真的来了。

  然而,他心思一动,不仅不曾起身开窗,反而脚腕往管脚枨一勾,把圈椅拖到榻边,懒散的身体顺着扶手,一路丝滑地淌到了榻上。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方三益不过是迟疑地瞥了窗户一眼,再移回视线时,只见红冲已蹬了鞋子、脱了外衣、散了发髻、瘫了身体,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雪白的后脑勺,仿佛入睡已久。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究竟是要做什么,不等屋里有人回复,乘岚已毫不见外地推开窗户,翻身进来,正巧落在圈椅被拖走而让开的空位上。

  乘岚看了一眼方三益,故作微讶:“方兄怎么在此?”又望了一眼榻上,失笑道:“装什么睡,是在梦里发誓呢?”

  红冲不答,方三益只好道:“是为引心丹一事,恕我暂时还不能告知。”他心知乘岚在此,今夜这誓恐怕是发不了了,幸好乘岚也不会整日呆在这里,他亦住在此处,寻个乘岚不在的空隙不算什么难事。于是不欲多留,立刻拱手告辞:“时候不早,便不再叨扰了。”

  乘岚也不留他,立刻替红冲送客:“方兄慢走。”

  方三益解开门上的真气,这便走了。

  乘岚目送着他离开,幽幽开口:“你们有什么秘密,又是发誓,又是封门?”

  见红冲还在装睡,乘岚叹了口气,在他榻边的圈椅上坐下,坐得板正,顺便用真气摆好了方才情急之下被红冲丢得凌乱的衣物。

  做完这些,仍不见红冲有反应,他只当是这几日未见,又不知何处惹到了红冲那颗敏感的心,长叹一声,正要解释,红冲闷闷的声音传来:

  “封门也没挡住翻窗的登徒子,不是么?”

  话声带笑,可见并未使性子,故意这般,就是为了戏弄他罢了。

  乘岚也笑了一声:“我是登徒子?我分明是怕你成了大话精。”

  “我才不是大话精。”红冲转过身来,支起脑袋,问他:“你听到了?”

  “自然。”乘岚颔首:“你与方兄有什么秘密并不打紧,只是发誓这事不可随意胡来。”他微微一顿,补充道:“并非不能发誓,只是向天道发誓并非儿戏,这你可知?”不等红冲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完成了决定:“罢了,还是我先与你好好说清楚吧。”

  “你把我当小孩?”红冲哼了一声。

  “小孩都不会随便叫人把真气过自己的心脉。”乘岚回道。

  “那你也不遑多让。”红冲呛声。

  二人互相极幼稚地拌了一番嘴,乘岚再三叮嘱他绝不可轻易发誓,这才提起正事:“你还记得我曾与你提起的,那位善于谋天算命的朋友?今夜恰好有空。”

  若他不提,红冲早就将这事抛到脑后了,促狭道:“果然是夜猫子能和夜猫子玩到一起去,都是半夜才有空。”他又问:“那小草呢?”

  乘岚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小草”就是师小祺临时使用的假名,莫名其妙道:“带他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朋友善于算命?也给小草算一算。”红冲恶狠狠道:“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得没错了,他就是该修木道!”

  乘岚哪能想到,这都好几日过去了,红冲还一头扎在牛角尖里不肯把头拔出来。

  抚躬自问,乘岚只想着把师小祺心脉里那一缕真气化去,便算是此事了结,他不大想掺和师小祺的修炼一事。

  可红冲这般执着,眼下氛围又这般不错,他不想拂人面子,惹得红冲与他争论,只能糊弄了一句:“他都睡了,以后有空再说吧。”

  “那我没睡?”红冲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被子,胡言乱语起来:“兄长半夜翻窗,入我闺房,扰我清梦,对我的衣物上下其手,还把我从被窝里硬生生薅了出来,这真是……”

  说得煞有介事,似乎也不能尽算是谎言,可分明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经由他的嘴巴添油加醋,平白显得很不清白。他还想继续说,乘岚已用真气封住了他的嘴。

  “……别乱说话。”乘岚咳了一声,暗叹自己不该给红冲见缝插针胡乱发挥的机会,直截了当道:“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下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

  红冲道:“去。”他翻身起床,再把方才匆匆脱下的衣物一件一件套回身上。

  不待他主动开口,乘岚轻车熟路地伸手为他挽发,不多时,便道:“好了。”

  红冲伸手去摸,发现这回的发髻比之前几回,简直可谓是天壤之别。

  他为乘岚的进步神速而刮目相看,乘岚泰然自若道:“走吧。”

  二人一道离开竹林,向另一座山头去。

  夜深人静,唯有一轮弦月挂在茫茫夜空,与点点稀疏星光勉强照亮前路。

  红冲习惯了眼前一片漆黑,却耐不住这份宁静,没话找话道:“明日就是侍剑山庄的擂台了,你倒是精力旺盛,大半夜地喊我爬山算命。”他突然忆起乘岚原本还答应他能插队去看彩头,结果几日不见,擂台在即了,却还既没排到自己的号,也没等到乘岚应约。

  他立刻找到了新的话头:“兄长真是贵人多忘事,答应过我的事,也不知有没有放在心上。”

  这份故作出的委屈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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