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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散,再有记忆时他已然在土地上醒来,面前皆是杂草与褐土。

  母亲,推车,和家里剩余的所有东西,全都不见了。他开始流离,跟着其他其他的孩子一起,时常饿晕在土地里。

  再接下来便是圣堂找到了他。圣堂宣称找到了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将他奉上神坛,尊称他为“神之子”,记录他说下的每一句话,再按照教皇的心意将它们改变,奉到君主和大众面前。

  日子十几年如一日地不曾变化。每天每天,坐在神殿里,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有时出现,有时不出现,有时,因缪会去辨认天上的星星。

  在他透过窗户所仅能见到的那一小片星空,每到夏季,天上星星的位置就总是相同。有些星星到了冬天会消失,过了半年就重又回来,每到熟悉的星星回来的时候,他总在心里默默地称呼它们为朋友,跟它们打个招呼。

  这就是因缪的全部世界。

  单纯,无聊,孤独,痛苦。渐渐的那痛苦也被磨灭,在教皇的教诲下,他不允许产生“痛苦”的感情。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新的状况被称为“麻木”。

  这被禁锢的,麻木的一生。他本来已经对这无感了,他本来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被禁锢了。

  ——直到他遇见了维尔利汀。

  那天维尔利汀穿着黑衣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就像她所讲的故事里的童话人偶一样。

  他喜欢维尔利汀,他喜欢维尔利汀出现在他的身边,喜欢维尔利汀讲给他的那些故事。

  他不想……让维尔利汀走。

  因缪静静地倚在她身边,分明已经入夜,却不想闭上眼睛。

  维尔利汀清楚,他对她是那种依赖的喜爱、想要她陪伴的喜爱,并不是那种男女的喜爱。

  她沉默了。

  “……在我之前的调查中,我一直以为你是教皇的亲子。”

  因缪轻轻抬起了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其中,有了些许躲闪:

  “……曾经在这个位子上的真的是教父的亲生孩子,只是后来那个孩子似乎是因为一些身体原因死去了。”

  所以圣堂才会找上他来。他们失去了跟本家有联系的利益相关者,就必须要找一个无所依靠、不跟任何势力相关的孩子来冒充神子,这样最好拿捏,最好掌控。这些习惯了待在权力场的维尔利汀清楚,因缪却并不清楚。

  他只清楚一件事。

  他握紧了维尔利汀的手,近乎哀求道:

  “不要讨厌我……”

  ……维尔利汀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是知道自己是抱有对他的厌恶的吗?

  因缪尔跟她待在一起时的情绪是复杂的。维尔利汀眼里偶时会闪过的那种凉薄让他感到不安,可她的陪伴又让他感到欢欣。可他对她的感情却是唯一的,他很确信——他就是对维尔利汀抱有喜爱。

  他很喜欢这个人。从来到圣堂后他从没对任何人产生过任何情感,维尔利汀是他唯一的例外。在她身上,因缪什撒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爱”的情绪。

  因此他轻轻抱着她,整整一个晚上没有闭上眼睛。银色如羽蝶般的睫毛扑闪,当清晨的第一束光透窗照在他的睫毛上时,维尔利汀醒来,还能看到他睁着的眼睛。

  这已经远超脱依赖,成了一种纯粹的喜爱。维尔利汀叹了口气。

  “……这样抱一晚上未免也太热了,需要跟我一起去洗个澡吗?”

  银色睫毛猛地颤了一下。

  神殿里沐浴的地方其实很多。过去那些教宗和指定的人们来参拜他时,必要做的就是“圣沐”。来见他的人不能带有一丝灰尘,必须借由圣堂的“礼水”,向他致以最高敬意。

  维尔利汀现在就在满池浴水里。

  清水池面上光影波动,跟她来的银发少年屈膝倚靠在水池的浴屏后面,静静等候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偶有水声波动。除此之外,安静非常。

  维尔利汀停下了。

  她轻轻道:

  “过来。”

  声音不大,可在这空旷的池中,却有种清透的质感。

  因缪的手指蜷了一下。

  他没有马上过去,很久之前母亲似乎教导过,男女之间的身体有别。

  可他还是过去了。

  池面上波光缭绕,维尔利汀就在那里。她转过身来,池水堪堪没过她的膝盖,在她腿边漾起微小的泡泡和水波。

  因缪来到池边,心底再次漾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似乎……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提醒他,不能去看她。

  圣殿没教过他这么做。如果换作以前的维尔利汀,他对她这一举动不会有丝毫看法,人就是人,肉就是肉,俗世的躯体不过也就那个样子。他作为神权的代表,没必要去拒绝触碰她的躯体,在观看她赤裸的身躯时一定不会产生一丝情绪波动。

  可现在不一样,他莫名从心底感觉到……

  不能去看她,看她便是对她的亵渎。

  因缪轻轻垂下睫毛,移过了视线。

  亵渎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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