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小小的镜片,此刻正照出一个惊天阴谋的冰山一角。
更鼓声惊破夜幕,赵莽将证据小心翼翼地塞进《天工开物》。扉页上父亲用血写的"硫?"字在油灯下泛着暗红,与镜片下的菱形结晶遥相呼应。他望向窗外,利玛窦送他的《坤舆万国全图》残页在风中轻轻翻动,上面西洋铸炮术的机械图示,正与父亲笔记里的古法批注渐渐重叠,勾勒出一个跨越万里、历时数年的复仇之路。
暗夜惊变
万历二十年冬,凛冽的北风如利刃般刮过京城军器局的飞檐。工部突然下达的加急令让整个工坊陷入混乱,炉火彻夜不熄,叮叮当当的锻造声中夹杂着监工的呵斥。赵莽攥着未完成的炮管图纸,望着库房方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本该三个月后才交货的虎蹲炮,为何突然要在三日内完工?
子时三刻,更鼓声穿透寒风。赵莽揣着父亲遗留的牛皮笔记,悄悄摸向库房。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零星的雪粒簌簌落下,在青砖上覆上一层薄霜。他贴着墙角挪动,避开巡逻的守卫,终于摸到库房冰凉的木门。
门虚掩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中透出。赵莽屏住呼吸,缓缓推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本该堆放生铁的库房里,整整齐齐码着标着"琉球生漆"的木箱,箱身用朱漆写着"贡品"二字,封条还带着新鲜的朱砂印记。但木箱缝隙间渗出的淡黄色粉末,却散发着刺鼻的硫磺气息,与他在琉球商船上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想起《西儒耳目资》中关于硫黄特性的记载,颤抖着从怀中掏出母亲留下的银簪子。这枚刻着缠枝莲纹的银簪,曾是他童年最珍贵的物件。赵莽将簪尖插入粉末,几乎是瞬间,银白的簪尖就蒙上了一层黑色。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父亲笔记中的字迹在眼前闪现:"硫遇银则黑,此乃辨毒铁之要诀..."
突然,远处传来守卫的脚步声。赵莽慌忙扯下衣角,迅速将沾着硫磺粉末的布片塞进衣领。他转身欲走,却听见木箱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范永斗的管家!
小主,
"这批货务必在天亮前转运出去,"管家的声音阴冷,"要是让那个姓赵的小子查出什么,你们都得死!"
赵莽后背紧贴着墙壁,冷汗浸透了棉衣。他摸到腰间父亲遗留的刻刀,指腹摩挲着刀柄上的月牙纹。此刻,守卫的灯笼光已经照到门口,他别无选择,只能冲向库房后的矮墙。
翻墙时,尖锐的竹篱刺破手掌,钻心的疼痛让他险些松手。但他咬着牙翻过墙头,落在墙外的雪堆里。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雪地上,很快被新雪覆盖。他蜷缩在角落里,听着守卫的叫骂声由近及远,这才敢掏出布片查看。淡黄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回到住处,赵莽点亮油灯,展开《西儒耳目资》。泛黄的书页上,利玛窦神父用中文标注的硫黄特性清晰可见:"硫黄遇银变黑,遇火则发蓝焰,其气刺鼻..."他将布片上的粉末刮下少许,放在琉璃片上。当烛火凑近的刹那,淡蓝色的火焰骤然窜起,刺鼻的气味让他剧烈咳嗽。
"果然是硫黄..."赵莽握紧拳头,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书页上。他想起碧蹄馆战场上那些炸膛的火炮,想起父亲临终前在狱中用血写下的"硫"字,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范永斗勾结倭寇,用掺硫的毒铁铸炮,意图削弱明军战力,而工部的加急令,不过是他们掩盖阴谋的手段。
窗外风雪愈发猛烈,赵莽却感觉不到寒冷。他将沾着硫磺的布片、变黑的银簪,还有实验用的琉璃片仔细收好,塞进《天工开物》的夹层。父亲的笔记摊开在案头,"辨铁如辨心"五个字在油灯下闪烁。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这场与黑暗的较量,要么真相大白,要么粉身碎骨。
更鼓声再次响起,已是寅时。赵莽吹灭油灯,摸黑走向李如松将军的帅府。雪夜中,他的身影坚定而决绝,仿佛父亲的灵魂正与他并肩前行。而那藏在衣领里的布片,不仅是揭露阴谋的关键证据,更是一个儿子为父申冤、为万千将士讨回公道的决心。
焰裂迷局
万历二十年冬夜,京城的雪粒子砸在青瓦上沙沙作响。赵莽蜷缩在军器局值班室角落,油灯将《坤舆万国全图》的炮管结构图照得忽明忽暗。他攥着白天从琉球商船偷藏的铁屑,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一滴暗红正巧落在图中西洋铸炮炉的齿轮处。
剧痛让他猛然瑟缩,却在血迹晕开的刹那,目光被图旁的拉丁文批注牢牢钉住——"Omnis materia dilatatur calore"(万物遇热膨胀)。父亲笔记里"硫铁冷却必裂"的朱砂批注突然在脑海炸响,他踉跄着撞翻木凳,抓起铁钳冲向熔炉。
"赵小吏!深更半夜捣什么鬼?"管事的怒吼从身后传来。赵莽头也不回,怀中的《天工开物》硌得肋骨生疼,书页间还夹着范永斗管家的琉球折扇。当他用铁钳夹起铁锭时,硫磺特有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这和父亲出事那年,工坊里弥漫的气味分毫不差。
铁锭在炉火中熔成赤红的液体,赵莽颤抖着将偷藏的硫磺粉末撒入。蓝紫色火焰轰然窜起的瞬间,管事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私动原料,找死!"剧痛中,他死死盯着坩埚——琉璃器皿表面竟真的出现了蛛网状裂痕,与碧蹄馆残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抓住他!"守卫的呼喝声中,赵莽攥着开裂的琉璃片夺门而出。雪夜的寒风灌进伤口,他却笑得癫狂。父亲不是学艺不精,那些炸膛的火炮不是意外,而是掺了硫磺的毒计!
跌跌撞撞跑到利玛窦的教堂时,钟楼的梆子正敲三更。神父披着黑色斗篷冲出来,看到他满身血污的模样大惊失色:"孩子,发生了什么?"赵莽将琉璃片和铁屑塞进对方手中,冻得发紫的嘴唇直打战:"神父...热胀冷缩...硫化亚铁..."
烛光摇曳的密室里,利玛窦架起青铜坩埚。当硫磺再次投入铁水,蓝焰腾起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