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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郑淮明心疼地想要安抚,身上的刀口却让他稍一动作就冷汗如雨,唯有动了动手指,想攥住那唯一的温暖。

  感到一股微弱的力道将自己的手回握住,方宜目光下移,此时两个人的手还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紧紧交缠。

  她这才回过神来,触电般地松开了手,独留郑淮明的指尖缓缓回缩。

  “你渴不渴?”方宜慌乱地起身倒水。一旁的保温瓶里二十四小时备了热水,她心急地兑了一杯温水,怕太烫,送到嘴边试了一口温度。

  嘴唇离开杯壁,她才顿感不妥,“我、我去洗一下杯子。”

  她一转身,迎面碰上了前来的医生。

  来的正是那日出救护车的年轻男医生,姓唐,约莫三十来岁。他带着一名护士走进来检查,目光扫过端着水杯的女孩,想起她这几天一天十几趟地往护士站跑,一边查看输液袋,一边笑道: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你女朋友要把我们护士站给踩平了。”

  方宜脸上发烫,抱着水杯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看郑淮明的方向,支支吾吾道:“这个……我们不是……”

  “不是啥呀?这下终于你放心了吧?”唐医生笑嘻嘻道,他丝毫没有感到不对劲,利落地做了检查,跟护士叮嘱着,“等会再量一下血压,然后把血检的结果给我看一下。”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个天天守在病床前掉眼泪的小姑娘是他爱人,那满眼的担心和害怕都快溢出来了。

  只是唐医生一回头,对上身后男人的视线,清冷、沉静,竟没由来地有些发怵。

  他才来碧海没两年,全然不知道郑淮明是谁,可这个男人即使病中躺在病床上,依旧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威压感,让他恍然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提问手术细节和用药标准……

  “额……我们陈主任说,如果情况好转的话,过两天就能转院。”唐医生被这么看了一眼,结巴了一下,态度不自觉正经起来,“我记得是转到北川二院吧,我再和陈主任确认一下。”

  转院是方宜联系的,她在郑淮明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天就联系了李栩,托他找了消化内科的医生。对方一听说郑淮明在碧海病倒,立刻就安排了转院和床位,只等他情况允许长途运输。

  二院无论是医疗条件,还是病房环境,都比碧海医院强得多。

  谁知,郑淮明一听到“转院”二字,竟眉头一皱。可喉咙干涩,未等他说话,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顿时寒白下去。

  方宜顾不上杯子喝过,连忙将床摇高,扶起他的肩膀,将温水喂到他嘴边。

  郑淮明勉强咽下几口水,气息还未喘匀,声音沙哑微弱,语气却不容置疑:

  “不用转院,再住四天就出院吧。”

  方宜愣住了,这人怎么才刚醒来,就说要出院了?

  “出院?”唐医生惊讶得合不上嘴,“怎么可能?你胃里出血点不止一个,如果不好好恢复,下一次可能就要切胃了!这种情况……”

  可郑淮明不欲与他多说,只淡淡打断道:“其他事,我会和你们陈主任说的。”

  唐医生吃了一个闭门羹,半句话噎回了肚子里,他哪里见过这样的病人?他求助地看了一眼工作多年的护士姐姐,只见对方冲他小幅度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再说。

  “好吧,那……那你们好好休息”唐医生转而飞快地照例叮嘱道,“注意现在只能吃流食,温度不能太冷太烫,不然都会刺激胃粘膜,有事随时按铃。”

  说完,他就赶忙走出了病房。

  唐医生和护士一走,这间单人病房再次只剩下郑淮明和方宜两个人,空气瞬间陷入寂静。

  方宜站在门前,手足无措地垂下眼帘,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毕竟两个人之前不愉快还历历在目,前些天郑淮明昏迷着,她尚顾不上那些。可此时他醒过来,两个人就又回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郑淮明靠在床头,抬眼注视着女孩哭过的脸,杏眼还是红彤彤的,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神情有些让人怜惜的拘谨。

  他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主动打破沉默:“我想再喝点水。”

  方宜终于找到事做,快步绕到床头,将温水再次喂到他嘴边。

  郑淮明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用没有扎输液针的手轻轻扶住杯身。

  “周思衡和晓秋昨天晚上还来过,今天值班,就又都回去了。”方宜低声问,“他们都很担心你……你为什么不想转回二院?”

  她自然不知,二院住院部血液病的病房里,正躺着一个他不想遇上的人。

  医生开的镇痛药剂量太小,随着意识清醒,已经产生耐药性的身体愈发难捱。

  薄薄的被子下,郑淮明的手逐渐紧攥,手背紧绷,输液针逐渐回血。他怕再次吓到方宜,暗暗地强忍疼痛,神色平淡道:

  “他们太大惊小怪了,我没事,用不着这样折腾。”

  “这还叫没事?”方宜好几次回想起那夜他呕血的样子,都后怕得睡不着觉,到了郑淮明口中,却成了轻飘飘一句没事,不免有些激动,“那什么才叫有事?你对自己的身体能不能认真一点?”

  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话音遗落,便后悔自己说太重了。对一个刚刚才从术后昏迷中醒来的人,自己干嘛这么较真?

  方宜担心的、顾虑的表情全都落在郑淮明眼里。他哑然失笑,心中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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