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贪恋温暖的苦涩。
任谁看到别人在面前吐血都没法无动于衷,又何况这个善良心软的女孩呢?
但他不愿利用她的同情,更怕自己会再一次被感情蒙蔽理智、无法自拔。
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刺痛,郑淮明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他强提了一口气,缓缓将水杯搁在床头柜上,刻意不掩饰道:“这两天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医生就够了……”
明晃晃是在赶人的意思。
方宜愣了一下,忽然有些委屈,自己眼巴巴地等了这么多天,他一醒来就赶自己走?
她咬了咬嘴唇,眼眶直发酸,明明尊严和体面都不允许她继续留在这里,可脚就是不听使唤,迈不动一步。
眼前黑蒙蒙的一片,几乎看不清东西,只靠意志支撑着不能在她面前倒下。郑淮明原以为,以方宜的性格,定是会转头就走,却始终没有看到关门声。
但他虚弱的身体再也没法强撑,一手抓住衣料,闷哼一声深深地折下腰下去。
郑淮明脸色猝然一白,剧烈地呛咳着。眼见他前一秒还在淡定赶人,后一秒却漱漱发抖,方宜吓得立刻按了铃扑上去,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
“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啊?”方宜庆幸自己还好没有赌气离开,无助地朝门外大喊,“医生!有没有医生在啊——”
片刻,一名医生和护士从门外冲了进来。然而,未等医生靠近病床,郑淮明肩头猛地一颤,深褐色的血液喷溅在洁白的被褥上。
方宜哪经得住这样的画面,害怕得一口气差点喘不匀:“医生……医生他又吐血了……”
这一口血吐出来,胸口的疼痛瞬间减轻。看到被子上不是鲜血,郑淮明知道不是二次出血。
他不再蜷缩,急促清浅地呼吸着,艰难地摇了摇头:“没事……方宜……”
男医生镇定地吩咐护士去拿药,稳稳的扶他靠在床头,做过简单的检查:
“只是上一次胃里残留的血,没有大碍,吐出来就好了,人反而会舒服一点。”
方宜听到医生的话,才松下一口气,可某种拥堵在心间的情绪怎么也无法散去。
郑淮明自知又一次让她担心,缓缓抬起手,想要轻轻抓住她的手予以安抚。视线上移,越过女孩的肩头,他却看到了一个yaku遥遥站在病房外的熟悉身影。
沈望背着双肩包,风尘仆仆地伫立。
一切温存被拉回现实,郑淮明的神色黯淡下去,心口也跟着泛起一阵寒凉。
方宜感知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回头,看到沈望时,她蓦地一愣。他怎么会在这里?沈望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进病房,只远远透过玻璃看进来。
郑淮明额角冷汗淋漓,抬眼轻轻地对她说:“去吧……别让他误会。”
方宜怔怔地看着他,两股力量在心中拉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郑淮明自顾自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模样,不再说话。方宜一直等医生挂上新的药水,才走出病房。
碧海医院住院部年久失修,走廊十分狭窄昏暗。
再次见到沈望,方宜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意识到自己这些天完全忘记了与郑淮明一切无关的事。
“郑主任还好吗?”沈望礼貌关心道,“我听周医生说,他胃出血病倒了。”
方宜点点头:“还好,医生说已经控制住了。”
沈望“嗯”了一声,显然他的心思并不在此,沉默了半晌,问道:“你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方宜迷茫地在身上摸索着,又回头看看病房,她甚至连手机放到了哪里都不知道,更别提有没有电、接到电话了。
“可能是落在哪里了……”她讪讪道,“是珠宝纪录片的事吗?”
见她如此反应,沈望有一丝落寞,一句“我除了工作的事,就不能找你吗”到了嘴边,看到方宜憔悴的黑眼圈,还是咽了下去,不忍为难她。
“对,品牌方的人这几天在北川有一个活动,现在一个环节临时空出来了。他们想邀请你去主持,需要在活动上做一个简单的宣传片预热,到时候台下会有很多投资方。”沈望正色道,“明天早上八点,事情很紧急,我联系不上你,只能打电话给周医生,他说你在这里……”
这个机会非常宝贵,时间也十万火急。
“他们预热有哪些需求?”理智回笼,方宜出奇地冷静,“我带没有电脑过来,你先给我看看。”
沈望犹豫道:“现在的情况,你能去吗?如果……”
方宜勉强微笑了一下:“没问题,整个团队还等着我们发工资呢。”
看见她眼中惯有的坚定和认真,沈望松了一口气,脱下双肩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这是对方发来的邀请函和需求,主要是一个视频和一段发言稿,需要我们提前——最好是今晚能给一个审核稿。”
“行,这里有休息室,我们去那边聊。”方宜回头看了一眼病房中的人,郑淮明合眼睡着,输液架上的药袋一点一滴地流入他的身体。
方宜和沈望一直在休息室工作到深夜,将审核稿发过去后,两个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院子里的陈阿姨将她落在卧室的手机送来,方宜充上电,麻烦她明天来医院帮衬一二,迅速地整理好东西。活动礼服、妆造和彩排都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