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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除却他,再没有任何人能牵住她的灵魂。

  “对不起。”方宜抬眼,鼓起勇气对上沈望失落的眼神,简短的三个字,道尽了她内心的所有。

  沈望敛去悲伤,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听她到敷衍的夸奖,或虚伪的祝福,他心里反而好受些。

  他们之间还会像以前一样,是好搭档、好朋友,这都不必出口言说。

  只有一个问题,过了今晚便没有机会再问。

  沈望握着相机包的手指微微颤抖,那是他心底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我们没回国、没有遇到郑淮明,我们会有别的可能吗?”

  夜风骤起,哗哗地吹过草地,无数薄薄的宣传单如雪花般飘起——

  方宜的长发随风散乱,却掩不住她晶莹、通透的眼睛。

  她迟疑了一下,垂眼摇了摇头。

  面对这个残忍的答案,沈望微怔,继而苦涩地弯了弯嘴角。他沉重地点点头,转身拿起相机包,朝黑夜的另一端走去。

  方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不忍,却始终伫立原地。

  如果没有这一场重逢,多年后走出阴霾,远在异国他乡,出于陪伴和扶持,她或许真的可能与沈望恋爱、结婚……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她知道沈望真正需要的,也不是虚假的慰藉-

  凌晨回到云锦嘉园的住所,方宜洗过澡疲倦地倒在床上,原以为会失眠,没料想很快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许是很多事不再压在心头,这一觉睡得尤为安然。方宜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两点,一连睡了十多个小时,连日的疲乏一扫而空。

  躺在柔软的被子里,空调凉爽,午后的阳光轻盈洒下,她竟少有地赖了一会儿床,才收拾东西驱车前往医院。

  碧海医院仍有手续没办完,郑淮明的部分证件搁在心外办公室里,方宜找后勤办拿了备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这间办公室她许久没来了,还与记忆中的差不多,总是没有烟火气的、冷冰冰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厚重的窗帘仍紧紧闭合着,阻挡了所有日光,屋里一片昏黑压抑。

  方宜走到窗边,踮脚将窗帘大力拉开。夏日的阳光这才落满每一个角落,书桌、文件柜都笼上一层温暖的色泽。她满意地微笑,把玻璃窗也推开,将室内闷滞的空气全部透出去。

  这下办公室总算敞亮起来,相比之前多了几分温度。

  方宜找到证件,正走出办公室回身锁门,只见一名护士快步朝这边走过来:“哎,等一下,别锁!”

  她定睛一看,是一张熟面孔,齐刘海、大眼睛——检验科的林护士。

  两个人之前在拍摄时曾有几面之缘。

  “喏,这是给郑主任的,他不在医院吗?”林护士费劲地从手中厚厚一沓报告单抽出一张,手一抖,差点所有单子都掉到地上。

  方宜连忙帮她扶住,打开刚取的证件给她看:“这几天他都不在。你给我吧,我正要去给他送东西。”

  林护士理好手中的单子,大大咧咧道:“也行,我们主任说结果之后也会发一份到他手机上。”

  接过报告单,方宜回身锁好门,无意中瞄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手一下子顿住了。

  这是一张骨髓配型的检查结果。

  捐献者和患者双方的名字、资料除了性别都空着,一长串密密麻麻的数据下,最后一行赫然写着:不适配。

  方宜脑海中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她连忙追上去。

  幸好林护士还没有走远,正在走廊尽头等电梯,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假装不经意道:“这是郑主任的检查报告吗?怎么单子上都没有名字啊,会不会拿错了?”

  林护士接过来看了一眼编号,耸耸肩道:“就是这张——哎,估计是托人来偷偷做检查的,我们见得多了,小三、私生子什么的……”

  每个科室都有一些特殊的途径,血液科有些患者为了治疗,想要和有血缘的私生子女做配型,又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就托人花钱在检验科另外做检查。

  “这……是什么意思?”方宜完全看不懂这些字母和数字,努力辨认着上面几行。

  林护士是个热心肠,见她如此好学,一边等电梯,一边给她科普了几个数据。末了,她扫了一眼报告单,无奈道:

  “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病人病急乱投医,找身边的亲戚朋友做配型,这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吗?直系三代之外基本没可能了,陌生人是百万分之一的概率,还是在骨髓库登记排队的希望更大。”

  方宜疑惑:“没有血缘关系医院也能给做配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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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护士乐了,闲聊道:“这张不就是吗?这两个人一个点都没配上……除非是亲兄弟?不过全配不上的概率也挺低的。”

  听了这句话,方宜捏着薄薄一张报告单,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之后,电梯缓缓下行,林护士又絮絮叨叨地抱怨了几句闹事的患者,方宜面上如常地应着,却没有一句真听了进去。

  去工作室开了一个短会,回到家,她草草煮了些泡面,盯着锅子里沸腾的雾气出神,直到空气中飘着一股糊味,才一个激灵关掉了火。

  这张报告单,大概率是别人托郑淮明帮忙检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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